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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侯历一百六十年,这是某个人走的第十一年。

    今年的夏,原野上青草茂盛,草尖上金黄的夕阳荡到了天际。

    某个已经被遗忘名字的男子,敲着竹竿,摸摸索索的,从山居里搬了竹躺椅出来,就放在院子里,枇杷树长叶了,乘凉正好。

    他的背愈发弓了,好像也不老,四十来岁,却已是满面风霜,满头白发。

    他伛偻的走到树下,躺到竹躺椅上,舒服的叹了口气,想起很多年前,他和她也并肩这般躺着,看着天上的星河,吃着冰好的西瓜,摇着蒲扇,说要一起变成老婆婆老大爷。

    一晃,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被翻出来无数遍的回忆,却还是那么鲜活,回忆里的她,一点儿都没有老。

    “魏凉!”

    寂寥的人间,有谁这么唤,清晰得就好像在身前。

    男子手中的蒲扇一滞。

    侧耳辨认,发现是路过的村民的惊呼:“呀,那棵枇杷树结果了!我孩童时就见它种下,也不知道什么品种,长了十一年,终于结果了!”

    哦,不是她。

    男子手中的蒲扇重新摇起来,却是一声闷响,他脑门一疼。

    咚,好像什么东西砸下来了。

    蒲扇再次滞住。男子下意识的看向脚边,一个黄灿灿的枇杷在地上滚,他又抬头。

    头顶的枇杷树绿穹如盖,风拂过,簌簌响,搅碎了黄金般的夕阳。

    ——黑暗了数年的视线,在那一刻,仿佛全都重新看见了。

    枇杷树间什么也没有,估计枇杷也是风吹下来的,男子却看了很久,看着看着,就红了眼。

    良久,他语调不稳的嘲讽:“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