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可是裂开了?”

    “没有的事。”燕妫把头低下,不看他的眼睛。噤声一阵,她忽然说起沈夕月,“沈大人为了种麻的事,除了开垦新地,还要重新丈量土地,必然得罪过很多人。今日是你我替她挡了这灾,若是再遇到要报仇的,不知能否全身而退。”

    歧王坐正回去,平淡答她:“这你不必担心,孤早已让晏海给她安排了贴身护卫。今日是那姓田的傻子认错人,来的真要是沈夕月,几个护卫随时跟着,他不会有下手的机会。”

    反倒他们没有带贴身保护,阴差阳错挨了一刀。不带护卫也是有考虑在的,一则是因秘密出宫,人多怕引人注意;二则是出了王都才弃车骑马,应无人识得他们才对,并不曾想过竟会遇刺。

    “那就好。”听得沈夕月安全,燕妫放心了。

    这马车直奔回王都。一回瑰燕宫,歧王就立即传御医问诊。只是那御医进了寝殿,却进不去里间,歧王只让他在外头开一副温补药方,便让他回去了。

    燕妫真正要服用的药,早在回来的路上落鸢便去抓了,内服外敷的都有。找御医来瞧,也只是做个样子,至于病症,对外

    便只说是小产。

    结香瑞香愁容满面进来伺候,怪自己怎么粗心大意未早些发现,还由着娘娘出宫游玩。满宫都盯着娘娘肚子,好不容易有了,却又没了。

    燕妫听着她二人的唉声叹气,也想唉声叹气了,这找的什么托辞啊,还小产……

    “行了,你们出去哭,本宫只想安静休息。”燕妫把她二人赶出去,取出外敷药来扔给闻人弈。

    “林姑姑不在,劳烦王上帮帮忙。”

    为她换药岂不是要……闻人弈接过你瓶子,顿在原地踯躅不前。燕妫心知这药已经该换了,若是感染化脓那就是要命的事,哪里会有太多顾虑。她受过不少伤,不怕痛却最怕感染,每一次有伤口,她都会格外小心处理,可背上的伤她只能指望他人帮个忙了。

    歧王犹豫的同时,她已脱去外衣,露出背部。燕妫这般坦荡的举动,给了闻人弈当头一棍子——只是涂个药而已,内心污浊才会想到别处去,不是么。

    于是叫人打了盆干净水进来,为她清洗伤口,小心抹上刺鼻的药膏。刚在床沿坐下时他脑中还有一丝杂念,而现在他只感到惊心。因为他手下的,是一个女子的背,却遍布伤痕,一眼看得见过去的血泪。

    轻轻撒上药粉,他忍不住问:“可曾数过自己身上有多少处伤?”

    “新伤盖旧伤,数它做什么。”

    新伤盖旧伤,有多少伤痕早已数不清楚。那种痛已经麻木,伤痕伴她一生,而她却时常把它们忘了。

    药敷上后,纱布是燕妫自己缠的,手法娴熟松紧恰恰好。她重新穿好衣服,并无扭捏模样,坐在床沿笑道:“凭白小产,臣妾只怕要被关上小半月了。”

    他却还沉在揪心画面之中:“你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