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纠结的并不是陈安怎么杀了这么多人,而是对其杀了这么多人还能泰然自若地在自己面前炫耀手段的那种心性的恐惧。那一寨之中可不都是贼寇,还有古稀老人,及笄少女,总角儿童,甚至是六甲孕妇,这些人可都是无辜的。那修罗场景任谁见了都不能心中平静的,哪怕她这种暗司精锐见惯杀戮之人也不例外。

    随着他们上山的官兵个个都是脸色苍白,面容惊恐,望着他们的眼神除了害怕就是恐惧,宛如见了吃人妖怪一般。就是吃人妖怪也只能一个一个的吃,像陈安那样挥挥手之间就让数千人死的凄惨无比,这简直是鬼神手段。他们面对陈安二人,连半点反抗的意志也提不起来,只能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的陪着小心。

    陈安走进了当地衙署,说是县衙其实就是一座简陋的村落,毕竟南疆之地蛮夷众多,王道不昌,连个像样的城市都没有,更不要说官府衙署了。

    衙署中的官员专门给陈安等人准备的最好的一间客房,在陈安看来也不过是个稍微干净点的木屋而已。

    但陈安暗司出生,学习过在任何恶劣环境中生存,自然不在乎这些,有张床能睡人,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这时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纸笔开始记录这次自己的收获。没想到这次南疆一行居然发现了瘴气这种威力极大的毒素,来源应是草木虫蛇的尸体所生的之气。草木所遗当为木毒,虫蛇所遗当为水毒,之气是为火毒,瘴雾随气候变化而起伏,又有土毒的性质,几乎是五毒俱全,威力无与伦比。

    陈安见猎心喜之下收集了一些,又用蛟龙寨的人做了试验,因此略有心得,这时闲暇,正好记录下来,以备日后研究。

    甚至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些构想。人体为一个整体,通过气血循环生存下来。金毒霸道无比,能够直接废除人体的一项器官,打破人体平衡置人于死地。木毒积郁人体,使人气血衰败,逐渐虚弱。水毒腐蚀机体,蚕食生机与金毒一般都是直接致命之物。火毒只是引起人体不谐,如前期不加以救治,直到愈演愈烈,整个气血循环完全崩溃,就是丧命之时。土毒在于外界,表现为寒暑变换,风霜交替,主要就是人的生存环境的变化对人本身机体的影响,其最为缓慢最为温和。

    这五毒的根基都是打破人体的气血平衡,如果能够善加利用五毒之力以此刺激人体气血,让其按照武学锻炼之法对人体进行锻炼,未尝不能替代真气内劲,强化人体本身,开创出一条亘古未有的武学道路。因为最基础的锻炼方法就是炼精,也就是强化气血,殊途同归。

    想到这里陈安不禁兴奋起来,反复推敲其中的可行性。五毒合一最难把握的就是度,许多能够算准时间爆发,一些潜伏性较强的毒药也能在特定的时间内发作。这些都遵循着一个字,那就是律。

    万事万物都有其规律,把握好这个规律,就能够五毒合一形成人体气血循环之外的另一个独立循环。也就是说,只要能将之研究通透,就可以直接将真气提升数倍,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陈安越是推演越觉得此法可行,于是废寝忘食的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制毒。

    章霞看着陈安的房间昼夜不息的灯盏,心中疑惑,此间任务已了,正应该启程赶往海州赴任,但都监大人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竟似浑不着急。他领的可是将作监少监船舶司监理的官职,虽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但却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误了上任的时辰可是大罪。

    可是要她去催促却又全然不敢,蛟龙寨的惨状可还是历历在目的。

    如此这般一晃五日而过,第五天夜晚,陈安正在挑灯夜战,忽然好似察觉到什么一般,将摊在桌子上的手稿收拾起来,放进随身包裹之中。这才不疾不徐的重新坐下,对着窗外轻吐一个字:“说”。

    今夜无月,窗外一片黑暗,远处树丛如同鬼影,恍惚不定。陈安的话音一落,窗外响起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回禀大人,我们失去了目标踪迹。”

    陈安面色一沉,怒道:“废物,那你还有脸回来见我,”

    那个声音微颤似乎有些惶恐,急急分辨道:“但我们还是打探清楚目标似乎是从蛮江走的水路,经润江东去应该是海州方向。水鬼已经向海州打探去了。”

    水鬼就是水路的暗司密探,对方真走的润江水路,绝对逃不出沿途耳目,陈安怒气稍敛,闭目思索了片刻,才缓声道:“你不去侦探,专门回来向我报告,不会只有这些吧?”

    “大人明鉴,我等在侦查过程中发现有另一路人马似乎也在搜寻目标。”

    “什么人?”陈安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