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随时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存在面前还能心大的想着从其身上谋好处的人,一定不是正常人。更何况那个存在还是个一出手就毫不犹豫地干掉了十几个人,看起来就不像是良善之辈的家伙。正常人的正常思维肯定是离这等存在远远的,聂陇现在就是这个心思。

    对方太强了,强大到他完全没有抵抗的想法,且心狠手辣到极致,出手无全尸。因此面对这等存在,其一言一动都有让他心胆具颤的力量,而且他相信,不止是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转过身来,聂陇硬挤了一个难看笑容,控制不足地颤声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然后他就看见陈安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细微的表情,让他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在这一刻他清晰地认识到当年纵横绿林道连东天门都不放在眼里的聂陇早就死了,剩下的是一个只敢向人子嗣报复的胆小鬼,甚至若不是有人牵头,有靠山可依,都不会有今天的伏杀,他连向人子嗣报复的勇气都不会有,真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他有恒产,有家人,有子嗣,他不想死,他想活,哪怕是摇尾乞怜。

    陈安瞥了那笑的越发丑陋的老货一眼,皱了皱眉,心道怎么哪都有你这老家伙。

    其实这本是正常情况,发生什么事都由在场修为最高的来抗,也算是另类的枪打出头鸟,这不止是江湖规矩,也是约定俗成的人之常情。

    陈安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在他眼中,在场之人修为不都一样的吗?说的更现实直白一点都是一指按死的货色,谁又比谁个高了,所以他一时就忽略了这个问题。眼见聂陇又凑了上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你和你的人都可以走了,他留下。”

    陈安可不知道在场之人是怎么解读他一出手就干掉十几个人的形象的,在他自己看来,这只是帮助在场之人尽快理清状况,认清现实而已,他自诩非良善之辈,但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实在不明白一个两个做那副鹌鹑的表情给谁看。

    聂陇一呆,顺着陈安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脸懵逼的戚全友,心下顿时一松。

    一开始他还以为会是先前得罪了陈安的景太岁,若是那样只能折损些颜面保命了,景太岁虽是他手下,但这不是面对武神没有办法么。可谁知竟是与他仅是合作关系的戚全友,这就皆大欢喜了。

    他可没能力指使一位宗师为自己做事,哪怕是位宗师榜排名百名开外的普通宗师。戚全友实际上是背后那人指派给他合作这次任务的,两人先前全无交情,死道友不死贫道尚可,一个路人更是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强抑欣喜的恭声道:“是,是,是,我们这就离开。”

    说完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就走,生怕陈安再来这么一下,这一次甚至都不招呼人手了,爱跟上你就跟上,跟不上就去死,别连累大家。

    先前在陈安出口的那一刻,景太岁,龙毅一伙,乃至后来毫无存在感的上官宜这几个得罪过陈安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不是脑袋压着,差点喷吐而出,这时见尘埃落定,也不敢再逗留了,纷纷恭声告辞离开,就留下一个满脸苦笑的戚全友。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过这尊武神,难道是早年开山立柜时惹下的祸?

    脑中还在急思对策时,就听得陈安冲他道:“你过来。”

    戚全友无奈,还不敢怠慢,哪怕只有十来步的距离,也是小跑着来到陈安面前,恭声试探着问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陈安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我欲往京城一行,缺个向导,你来带路吧。”

    戚全友一呆,反应过来后,心中想要骂娘,但表面上还是一脸苦色地道:“前辈明鉴,不是小的推脱,实在是小的年轻识浅,恐怕耽误前辈的大事,聂陇老先生闯荡江湖数十年,见多识广,比小的更适合依为向导。”

    远处正在官道上缓慢走着,准备转过山弯就撒丫子开跑的聂陇耳朵尖,听得戚全友所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一脑袋栽地上。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把戚全友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一遍,并同时向自己八辈祖宗祈祷,那尊可怕的武神不要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