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满身披麻戴孝的女子看见前方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后,二话不说连忙上前跪在人家面前,连哭带嚎的拜倒在地:“青天大老爷,您要给民妇作主啊!寒山镇城主纵女行凶,逼死我夫君,您不能不管啊……”

    周一道还没来得及细看眼前这名女子,就听到这案子居然还不是他们千寻城的?是寒山镇里过来的?

    原来,寒山镇有个绸缎商姓杨家和成衣商柳家,两家不仅早有结亲之意,一双儿女杨潇和柳勤也是青梅竹马。只因杨家公子杨潇生得人才出众,这才引来当地城主之女胡小姐的青睐。为此,不惜亲自以权势相迫杨潇入赘胡家。

    后来杨潇无奈之下入赘胡家,但却因跟胡小姐屡屡冲突而被逼入悬崖。胡家、杨家等找遍悬崖底下,却只找到杨潇的一些带血的衣服和头发。原本与杨潇定亲的柳家柳氏女柳勤,却自此披麻戴孝自称杨柳氏,千里迢迢告状到府城千寻城……这才有了如今一幕!

    听罢柳勤叙述的周一道整个人火气上来了,他狠狠地在柳勤身上剜了一眼,怒道:“闹了半天,你当街拦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本官审的案子,居然还不是我千寻城的案子?你这民妇敢情还根本不是那杨潇正儿八经的媳妇?既然没名没分,还自称的什么杨柳氏?岂不是贻笑大方,消遣本官?真是岂有此理!”

    柳勤被忽然暴怒的周一道吓了一大跳,见周一道就要重新回轿子里不管了,她赶紧挪了挪膝盖骨,激愤高语道:“青天大老爷,民女与杨潇伉俪情深,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被逼死啊!民女虽与杨潇并无夫妻之名,但却心意相通,情比金坚,只想为他讨得一二公道,好让他九泉得安啊!”

    然而,不管她如何呼喊,周一道就是不肯受理。

    这下子柳勤急了,却见她细眸里泪盈满眶,眼神里尽是绝望与凄楚。

    她千里迢迢来此,只希望千寻城的城主大老爷可以为她主持公道,治寒山镇城主逼死杨潇之罪。可没想过却是这么个结果!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眼见周一道就要上轿子了,柳勤却不知从何处冒出一股子劲儿,站起来冲到前方对着官轿不管不顾的大骂一通:“寒山镇是归千寻城管辖,因此我一弱女子千里迢迢来到千寻城,只希望能为死去的杨潇讨回公道。可没想到民妇一番赤诚,得到的竟是你们的官官相护。人在做、天在看,当官儿的不仁不义,要逼死我们小老百姓,也休怪我这平民无礼了!”

    却见周一道压根不理会她,还稳稳当当的又上了轿子。当锣鼓声再度敲响时,柳勤却一屁股往地上一坐,好巧不巧就正坐在官轿最前方,毫无半点形象的对着官轿仰天长号捶胸顿足起来——

    “啊——我苦命的杨郎啊!你死得好惨啊!!!被那杀千刀的寒山镇城主胡伟父女害了性命后,就连千寻城城主也压根不把你的性命当回事啊!这世道官官相护、黑白不分,我千里迢迢至此,还是没有半点法子啊……”

    周一道和一众护卫们全都惊呆了,他们见过拦官轿告状的,可真没见过这么拦的吧!居然跟个泼妇似的坐在官轿面前,又叫又骂、又哭又闹的。

    就连周围一众行人们也对着柳勤指指点点,都道谁家的女子这么敢这么不要脸的轰出去?

    护卫们虽然得了周一道首肯,想上前把柳勤轰走。可他们刚上前几步,就见柳勤大叫着:“嗯呀——救命啊——官不为民做主,还要当街打民啦——”

    一众护卫别说都是大老爷们,不好意思跟一个女人计较。就光她这么扯嗓子一喊,哪个当官的还敢上前?名声那可是坏得彻彻底底了!

    周一道还能怎么样,刚坐稳轿子被这么一闹,还只能下来。他不可思议的上前瞪着那长相还算清秀的柳勤,不可思议道:“你一个不满双十的姑娘,连脸都不要了吗?怎么也出生富家,却跟山野村妇学起撒泼来了?成何体统?你信不信本官把你抓牢里去?”

    却听柳勤一边抹泪一边回道:“民女也没法子啊!我听说寒山镇城主是归你千寻城城主管的,你若不帮我治了胡伟的罪责,我还能找谁去啊?周城主若想抓我,不妨早点抓了我去,砍了我也成!反正杨郎一死,柳勤早已五内俱焚、锥心噬骨,痛不欲生,呜呜呜呜……”

    周一道感慨,啧啧,看这女子样子,哪里像是为了达成目的才如此?分明是将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完完全全轰出去了!她死都不怕了,还怕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