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廉善甫与巴根二人一脸无奈恼恨地瞪着那远去的细瘦背影。

    赵重幻出了燕归楼,回眸又看了一眼,然后抚了下自己袖中装着痒痒粉的细瓶,唇角微抿。

    她其实之前为廉善甫疗伤时自然正怀抱着一颗欲与华佗试比高的心情,哪会真给他伤口上下药?

    适才,不过是见他伤口发痒使了个雕虫小技,趁机故意四下走动,在空气中散染一些无色无味的粉末,让他浑身痒罢了。

    老祖宗名言用兵之道,攻心为上。

    她嘲讽地冷笑,伯逸之所谓“为民”还贯彻得真彻底,为了“他”的民,就随意绑架大宋的子民相挟去达到自己的目的,真可谓其心可诛。

    她齿关紧扣了下,抬袖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手,突然觉得自己太过心慈手软,她应该直接将廉善甫的伤口给扒开,让他重新蚀骨钻心痛一次,方能体会别人丢孩子的苦楚。

    可是她也忌惮孩子在他们手上,最好还是不宜撕破脸。

    鞑人果然皆虎狼心也!

    独立细雨淋漓中,她凝思了片刻,斟酌着是先回羊角巷看一下犀存的伤情,还是去王应麟府上告知一声关于走失小娃的消息?

    可是她并不知晓王家到底在何处,想来还是得先寻隗槐他们方行,思罢,她捡步便往隗槐家而去。

    那厢,羊角巷。

    暗雨如烟,檐下水叮咚,点点滴滴数着更漏到天明,彷佛一首离人曲,温柔抚慰离乡千里的人儿。

    阿昭坐在橘色微跃的烛火旁,她一手支颐,双眼紧闭,头时而微点几下,显然已忍不住打起瞌睡来。

    她的影子落在一片灰白的墙壁上,若浮云蔽日下的溪水,孤影照拂,无风无浪。

    犀存受了伤,早早被阿昭安顿去休息了。她又担心赵重幻匆忙出了门会顾不得吃饭,便在炉火上留了一小笼炊饼与热汤,就这般假寐着等待其归家。

    三更鼓响了。

    阿昭端坐的单薄身影被一阵莫名袭来的夜风夹着雨意侵占,起了寒浸浸的凉意。

    她突然在睡梦中打了个寒战,接着一股甜甜的香气漫漫萦绕,教她全身忍不住温暖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气,那香气便从鼻端如一缕春意似的掺进骨血,她的睡意更浓烈了,一时小小的身影佝偻起来,最后忍不住“扑通”一下趴倒在桌案上,一侧小巧的炉灶上微微溢出的蒸汽弥腾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