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醉闭门谢客一日,院内却热闹的像撑起了一台戏,文萃挽着秀水姐姐的手不肯放松,时而抹泪时而大笑,还要招呼下人们前院后院地端菜上茶,就差没把楼里的花姐姐们叫出来唱两句了,说是为了给秀水姐姐接风洗尘,洗掉一身的厄运,也恭祝她认亲正名,成了第一个在相思醉住过十年的大清公主。

    姐姐全程都很淡然,她知道文萃的小心翼翼,甚至不止文萃,所有人对她的小心翼翼都是因为在养心殿内她向全天下的人撕开了伤口,不止是第一个在相思醉住过十年的大清公主,还是第一个被亲哥哥欺辱过名声尽毁的大清公主,众人只当她心胸宽广不愿多想,只有我看得出来,姐姐的心死的透透的,她那么一个胆小柔弱的性格,拿出这份勇气对付曾经的仇人,而那人还跟她流着同样的血,已经抽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我们赢了,可是赢得真惨。

    “秀水……姐以后要怎么办?”胤禵扯弄着手上的白纱走到我身旁,问了一句。

    “我想送她回边西。”我看了一眼白纱里渗出的血迹,皱了皱眉,“你能别老动它么?都渗血了。”

    他‘啧’了一声,“不习惯,小小的伤口非得给我包这么严实。”

    “流了那么多血伤口还小么?”我驳斥,“你非得一只手切两半儿才算个事儿?”

    “你别咒我啊!”他咬了咬牙,“我这半辈子就没啥顺,手再残了那就真该去和孟姜女一起哭长城了。”

    “人家是哭丈夫,你……”我话没说完,顿觉尴尬,两人都不再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我闷闷道:“完颜她……”

    “别提她,”他很干脆,“我不想说。”

    我脑子里始终萦绕着养心殿内完颜看着我的那道目光和如毒液一般渗入我心底的那句话,当时的混乱和眩晕历历在目,以至于我搞不明白到底是我想象出来的还是真实的。

    “十三哥怎么还不来?”胤禵抱怨,“钱晋锡准备那么多好酒好菜,可别给放凉了。”

    “我去看看姐姐,”我小声道,“文萃太聒噪了,她肯定烦。”

    胤禵一把拽住我的手,很认真地问道:“你当真要把……姐姐送回边西去?”

    “啊,”我应了一声,“怎么了?”

    “她是大清公主,怎么可能……”胤禵顿住话头,想了想继续说道:“你是边西人,没有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认祖归宗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看着吧,不日圣旨一下,天坛祭祖,入宫赐殿,甚至赐婚开府,都是免不了的,就是不可能跟你回边西。”

    “胤禵,”我声音很轻,“你觉得大清这淌污浊混乱的池子还能养住姐姐这尊伤了鳞片的鱼儿吗?”

    他呆愣在场,好一会儿才动了动唇,“你也是吗?伤了鳞片的鱼儿?”

    我垂下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觉得我还能留下来吗?”

    “你们要一起走?”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