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气息从身后的木板透入我的心底,梁上悬下来的鹅毛锦帘绵软得像海水,微风拂过,滑过我的脸,像冬月的鹅毛大雪,柔软,却凛冽。

    脚步声压在地板上发出的‘吱’声,在静谧的夜里如此清晰,屏风上映出一个颀长的身影,他慢慢绕了过来,黑色的衣衫与夜色融为一体,只能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出点轮廓,他似乎很疲惫,赤着脚站在床前的地毯上,盯着手中一把极其小巧的短刀怔怔发愣。

    “你把盒子给了八贝勒?”我开口,他明显惊了一瞬,回过头来,一双眼睛在夜里闪闪发亮。

    他愣了一会儿,很平静,“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这就是你说的会帮我在八贝勒那儿受的罪找回来?就是这样找吗?通过帮他?”

    他朝我走过来,带过一阵冰凉的气息,“你知道了?”

    我没答话,他声音很轻:“你以为这场戏演的是《捉放曹》,其实是《坐山观虎斗》,如果你都知道了,以你的聪明才智就该明白,那不叫帮他。”

    “是四贝勒让你这么做的?”我握紧了拳头,紧紧贴在身后的木板上,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一脚踩空。

    乾清宫内的四贝勒无辜至极,除了牵扯到皇上让查的雅苑被盗一案,其余事务仿佛都跟他漠不相关,可就他和十三阿哥的关系来说,十三阿哥做了那么多的事,他不可能毫不知情,这个时候的四贝勒越无辜越可疑,再联想到在布衣山庄隔墙听到的那番话,我靠在冰冷的木板上静静等待的这前半夜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遍,甚至可怕的认为,出现在城门口买嬷嬷糕的四贝勒也是故意为之,那样一来,监视我的人恐怕就不止太子一方了,而十三阿哥正好出现,也或许是回谦府报信的额鲁故意透露给和卓的,就为了让十三阿哥在最好的时机赶来拿到我手里的东西。

    他没有回答的这半晌我却已冷汗涔涔、手脚冰凉,还有一种可能……十三阿哥一直在骗我,他来救我只是为了拿那个盒子……

    不不不,不能那么想,我捂住脑袋蹲了下来,泪水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过去这几年我欢笑的意义何在?追逐的光原来竟是假的吗?

    “把东西交给八哥去出头,的确是四哥出的主意,”他逐字逐句地说:“我原本打算玉石俱焚。”

    “从一开始……”我控制不住地打颤,“……”

    “没有什么从一开始,只有意志根深蒂固,”他锁眉,探手过来替我擦泪,“你在想什么?”

    我躲开他冰凉的手指,含泪的双眸紧紧锁着他的目光:“你是不是也想当储君?还是四贝勒想?而你在帮他?”

    他的目光突然间变得很疲惫,嘴角勾起一抹笑:“在你眼里,我跟八哥并无分别?”

    “回答我!”

    “权力,”他笑得很冷,“让我恶心。”

    “那你放弃了我!放弃了秦帮!放弃了董家!到头来,又是为了什么?好玩么?”我再也冷静不了,毁了,今晚的乾清宫把所有的事情都毁了,秦帮散帮也好遁地也罢,都再也不能重见阳光,董家?董家只怕连条看门狗的命也保不住了罢……

    “太子的一招苦肉计差不多已经让你们前功尽弃,”我哽咽,“你既没有达到铲除他的目的,又害死了这么多的人,到底意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