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一度声势最大的梁氏,历史得追溯到前朝,他们本是东突厥人,后来归降汉人朝廷,带旧部驻守朔方,屡次击退进犯的敌军,皇帝念其忠勇,赐国姓“梁”,受封节度使,统领朔方。直至前朝末年,天下大乱,烽烟四起,梁氏麾下兵强马壮,割据一方,时人皆以为他们理所当然也会参与逐鹿天下,梁氏家主却只在大势中下了注,将所有筹码押在一个姓姜的人身上。

    乱世英雄辈出,从龙者众,但梁氏在当中毫无疑问是无人能撄其锋的一等功臣,开国之初权势如日中天,只在后来被削弱了兵权,又常年偏居朔方,才逐渐迈入式微。

    到先帝之时,北边已久不起兵戈,梁氏也极低调沉寂,到这一代最出名的竟是一位女子——梁妙音。

    梁氏原本是鲜卑人的血统,梁妙音的母亲亦是纯血的鲜卑人,她生得绮丽殊艳不似汉人女子,自幼颖慧开悟,工于诗书,精通音律,素有才名。

    这位贵妃,是先帝自己求娶来的。

    他不止爱慕她的容貌,也欣赏她的才华,常常听梁妙音吟词赋曲,数次将她所作的诗词送到太后和各宫之中。

    先帝对这位贵妃一度是钟爱的,也曾使她专宠后宫,冷落三千粉黛。

    后来更盛传先帝欲立梁妙音为皇后。

    这消息传出后不久,宫中就爆出了另一件丑闻,致使梁妙音的命运翻覆,一夕间跌落谷底,短折而夭。

    “失宠从不是一时的,在这个局被布好之前,姜啻已然厌憎梁妙音了。”

    姜澧不止直呼自己的母亲名姓,对先帝倒也一视同仁。

    崔珑问道:“可知缘由?”

    “此事发生的同一年,梁家有人出了事,醉酒后在市井里闹事,打死了平民,事情闹得很大。此案多有蹊跷,也就不细谈了。这人是梁妙音的兄弟,梁家的人求到她面前,带来母亲的家书,陈明案情的诸多疑点,于是她去向皇帝求情。”

    “偏偏在这之前,有人已为此事在皇帝面前上过眼药了,说梁家这些年仗着梁贵妃在朔方横行霸道,鱼肉百姓,只怕梁贵妃如今也有恃宠而骄之嫌,为裙带关系罔顾王法,到天子面前为自家兄弟求情。”

    “皇帝见了她之后果真如此,只有大发雷霆,呵斥责骂。”

    “很快梁家那人就被处死了,梁妙音的母亲一病不起,不多久撒手人寰。”

    “梁妙音为此耿耿于怀,终日郁郁,皇帝见了自然不喜,待她愈发疏远。”

    “此后才有了那件丑事。”

    崔榷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是吗?”

    姜澧不置可否,继续道:“梁妙音反应过来,也察觉到皇帝对她的冷淡,所谓彩云易散琉璃脆,何况是皇帝,如何挽回君心?她想如从前一般,为他作词赋曲,讨得他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