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槿睡不着,干脆起身打开窗子,月光瞬间从窗口倾洒进来,带着冷冷的、瘆人的寒意,她又想起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今天是大年初一,原本昨日几个叔伯之间虽然暗中试探,总体来说也不影响大局,白木槿为了让父亲高兴些,一直忍着没发作,可今日大伯却愈发得寸进尺,从早上在祠堂祭拜时就各种阴阳怪气,后来徐卫悄悄过来,白木槿才知道,原来前段时间很多人惦记南平军的兵权,上折说平南王如今身中剧毒不宜带兵,所以要求收回兵权,皇上一直没有回复,谁知今日不知抽什么疯,居然一大早下了圣旨,确定南平军依然属于平南王麾下。

    这一下可算是在京城里点燃了一间□□坊,各世家都疯了,甚至有人不顾大过年的想要闯宫觐见皇上,结果反而有好几个大臣被下旨斥责了一顿,皇上大骂他们狼子野心,甚至还要年后彻查。

    世家们人心惶惶,尤其大伯父的亲家荣郡王府如今处境艰难,他们之前因为送的年礼导致皇宫起火,被几位皇子私下猜疑,其实本没多大事情,结果他们表面投靠六皇子,却暗地效力二皇子的事情被人揭露了出来,这一下才变成了众矢之的,六皇子就不用说了,就差气的拿刀杀了他们,二皇子如今也被带累,所有皇子都认为偏殿起火是他暗中指使,二皇子这次算是有嘴说不清,听说连皇上都对他起了怀疑,这次下旨斥责的其中一位就是二皇子的舅舅。

    大伯父自然心急如焚,尤其平南王之前明明病入膏肓,现在却逐渐有恢复的迹象,今日又得了封赏,他们处心积虑抢了荣郡王世子,现在却是这样的状态,大伯心里不难受才怪。一开始父亲忍让着他,可后来大伯愈发过分,居然提出什么要让平南王来府里拜见他们。

    父亲压不住火了,直接拍了桌子,祖父和祖母一贯的偏心,如今连脸都不要了,还顺着大伯说:“七丫头是侯府的小姐,她未来的夫婿来府里拜见天经地义,难不成我们这做祖父祖母的还承受不起?”

    白木槿嗤的讽笑出来,白石松毫不客气的站起身:“父亲和母亲怕是弄错了,我们早已分家,而且当初因为什么分的你们心知肚明,原本说好了互不干涉,你们如今又食言而肥,莫不是抢了七丫头一个夫婿不够,还想抢第二回?”

    永安侯夫妇脸色大变,恼羞成怒的斥责白石松不孝,白玉画还在一旁煽风点火:“三哥说些话可太伤父亲母亲了,若传出去,只怕御史言官……”

    “你闭嘴!”白石松大怒的打断她:“你一个出嫁女,常年待在娘家不回去,你以为你在夫家做的丢人事没人知道?若不是我替你压着,你早就在京城待不下去了,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不但不感激,还处处为难我的女儿,挑拨是非,你有什么脸面?”

    白玉画气白了一张脸,扑在永安侯夫人怀里大哭起来,永安侯夫人怒道:“老三你如今出息大了,这是要把我们和你几个兄弟姐妹全吃了不成?”

    白石松冷笑:“我哪敢吃你们?只要你们不想着把三房吞剥干净我就心满意足了,大房害七丫头一次不够,现在难道又看中了平南王?还有白玉画,在江南谋害妯娌结果事发,被夫家撵了回来以为我不知道?我是忍着羞愧才帮她把这件事压下去的,既然你们都不领情,日后我也不管了!”

    好好的新年闹的不欢而散,白木槿闭上眼睛,把思绪收了回来,脑中又想起秋香院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谁的母亲?

    心里实在烦躁的厉害,干脆披了件狐裘走出房门,又往秋香院而去,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静谧,她踩着沙沙的树叶,搓了搓胳膊,紧张的推开门,或许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一次她虽然还是害怕,却不至于被吓到了。

    竖着寒毛在屋里转了一圈,细细看了一番里面的符咒布置,又离近在棺材旁转了一圈:这不仅仅是压制诅咒的,她以前在书上看过,这是压制魂魄,让她生生世世永不能超生,只能被圈养在这方寸之间的法子。

    白木槿心惊肉跳,看着依然诡异的排位喃喃自语:“你到底是谁?和永安侯府有什么恩怨?他们为何如此恨你?”

    排位在灯光的反射下透着诡异的红光,像是来自地狱的微笑,白木槿不敢乱动,闹不好这是要反噬的,她盯着被铁链紧紧捆住的棺材看了半晌,突然外面传来一声轻叫:“小姐!”

    白木槿赶紧走出去,锦雀和喜雀结伴走进院子:“小姐,您怎么又来这里了?这里阴森森的多吓人啊!”

    也许是怕白木槿再乱跑,锦雀一夜没睡,愣是在床边守了她一晚,可是早上起来锦雀没事,白木槿却病倒了,浑身发热,烧的整个人昏昏沉沉,孟氏原本今日要回娘家的,也被吓得没回去,一群人围着白木槿照顾了一日,才在太阳落山之前热退了下去。

    白木槿有些愧疚,今日因为自己,一家人都闹的没回去拜年:“今日劳累父亲和夫人,还有几位姨娘了,我已经没事了,你们明日就回家拜年吧,顺道替我赔个不是。”

    孟氏笑道:“我们明日怕是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