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过,三桃河上的冰便一日比一日薄了,崔稚不敢带着小乙去冰上溜,墨宝可不怕,像是找到了比夏天漂流更令它乐和的事,一直溜到冰面薄的只剩一层浮冰,崔稚怕它掉进冰水里着凉,不敢再让它溜,它就站在河边,冲着河里泅水的小鸭子汪哧一通叫。

    小乙也学着它叫,惊得小鸭子钻没了影子。

    天暖冰化,可以乘船了。

    过年的时候,魏家一家人都去西山余的篱笆院给他老人家拜年。田氏总是后怕,若不是他老人家救了崔稚,今年这个团圆年还能不能过,真不晓得。

    西山余家的大狗又抱了一窝小狗,他见小乙蹲在狗窝前直瞧,便唤了崔稚,“要不要给小娃娃也抱一只养?墨宝大了,能跟着你四处跑了。”

    崔稚没想到西山余竟然对她的事如此了解,看来是晓得她要跟着魏铭南下,纠结要不要带着墨宝。

    这样一来,小乙又可以有个伴了,过上半年,小狗狗也能看看家,护护院。

    崔稚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冲着西山余直笑,笑得他老人家,嘴角仿佛弯了一弯。崔稚带着小乙去狗窝里偷小狗崽,偷的时候,心里琢磨着汤公的事。

    他们不敢过多从余公老人家嘴里问汤公的事,他老人家也不想讲。但此番若是真的能找到汤公当年的真相,解开余公的心结,他老人家往后过得会不会心中舒畅一些?

    人生晃晃几十载,他老人家还能剩下多少年月呢?

    崔稚偷了一条小花狗跑了出来,小乙看个不住,崔稚问她:“请给小狗崽子起个名字吧!美丽的小乙主人。”

    小乙露出了梨涡,歪着小脑袋看了半天,指着小花狗身上的墨色花斑,“墨宝花了!”

    “哈哈!”崔稚笑起来,田氏走了过来,听见小乙这么说,爱怜地摸了摸小乙的脑袋,“那就叫花宝吧!”

    “花宝!小狗狗花宝!”小乙接过花宝,满院子乱跳。

    田氏揽了崔稚,“余公他老人家在同木子说南下的事,你年纪小却有主意,但也要万事小心,带着墨宝寸步不离才好,若有不妥之处,一定要加倍警惕。”

    崔稚回抱了田氏。

    田氏性子温柔,处事平和,若非如此,一来未必收留得下崔稚,二来也未必和崔稚处得来。崔稚总说她像师母,却又有些不同。从前都是师母护着她,她现在却多护着田氏,只怕田氏吃了亏。

    她和田氏,更像是姐妹。

    她答应了田氏,也同田氏嘱咐起来。不多时,被西山余留着说话的魏铭出来了。

    众人拜别西山余回家,魏铭这才告诉崔稚,西山余将他又训斥了一顿,竟然是因为带着崔稚下江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