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千算万算,算漏了钱家,算漏了钱老夫人会将这个孩子接回去。

    她也算明了了,只要钱老夫人还在,这个钱芳馆就死不得,至少不能死在她的阴谋之中。

    否则这老虔婆发起疯来不管不顾,到时毁了把言欢,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宴席过后,钱老夫人抱回了云娇,可不过半年,钱世江便出了事,钱老太爷也生了重病,二老被接到莱州,云娇自然也是跟着。

    ……

    云娇思及从前之事,心中郁郁,轻叹一声。

    门外传来脚步声。

    云娇抬眼便见二舅母丁氏打帘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嬷嬷。

    丁氏四十多了,穿着一身墨绿的曲裾,裙角露出一截白纱,穿着双粉色方口绣鞋,头上却戴着个黄金的花冠,鬓角又别着几朵色彩各异的花儿,瞧着虽是珠光宝气花团锦簇的,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云娇眨了眨眼睛,心中想到个极为贴切的词,来形容这个二舅母——穷人乍富。

    丁氏乃是筚门圭窬出生,大字不识几个,钱家那时还不曾做生意,比她家境况好上一些——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在当时来说也算是个门当户对。

    她左手少了个大拇指,听闻是幼时家中姐姐不曾照顾好,她独自跑到猪圈边上,让猪给啃掉的。

    当时流了许多的血,止都止不住,家中人都当她是活不了了,不曾想福大命大,还就逃过了这一劫。

    俗语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父母长辈希望她能够康健活泼一些,不再遭受磨难,便在难后给她取了一小名。

    唤作擒鸡儿。

    云娇初次听说二舅母这个小名之时,足足笑了半日,如今想来,还觉好笑,这名起的也太活泼了些。

    不过要较真说起来,云娇心中也有个小小的疑惑,既是被猪啃了手指,还擒什么鸡,该擒猪才是。

    见丁氏走了进来,云娇面上恢复了一贯的乖顺,含笑行礼“请二舅母的安。”

    丁氏也不朝钱老夫人行礼,径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正欲开口,便见到地上一片狼藉,顿时又站了起来,大惊小怪道“这,好好的饭菜,怎的都摔在地上?糟蹋了这般好的饭食,要叫雷公劈死的!”

    云娇正欲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