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菩萨立于九华山顶,谛听卧在他身侧,同他一起仰着头看向西方。

    “你每日都睡不够,哪日不是睁眼同我说两句话,又昏昏沉沉再度睡过去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什么睡魔附身了。”谛听百无聊赖的收回目光,抬起后腿挠了挠痒,语气里满是无奈,“今日怎一大早的就拉我到这山顶上来了?等了一日,连只鸟都没见到。不穿袈裟也就罢了,你好歹也穿双鞋袜啊。”

    “我在等人。”地藏蹲下身子拍拍谛听的大脑袋,“你说成佛有什么好?做这菩萨又有什么用?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碍着那什么八戒想吃的不能吃,想喝的不能喝,还不如做那神界的仙,只要守天道遵天条,也没人能管我想做什么。”

    谛听翻了个白眼,继续蹬腿挠痒,“发再多牢骚有什么用,你已经是菩萨了。如来现在一门心思的想让照清再塑金身,重回那降龙罗汉的金座,你要不要提醒一下黎渊?”

    “怎么提醒?黎渊无拘无束惯了,就算照清能说服她皈依佛门,就凭她那性子,不把如来那搅的天翻地覆才怪,如来最后定不能容她。”地藏直接盘腿坐下,以手做梳,耐心的替谛听顺着毛。

    谛听撇了撇嘴,“我可听说,黎渊七百万年的修为已全部恢复了,就算如来给照清开小灶,让他提前塑了金身,可就凭他那点修为,想要拔下黎渊一块鳞片都费劲,更别提杀了黎渊重归大宝了。”

    它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忽然起身,琥珀色的大眼睛里满是诧异和怀疑,“最近这些稀奇古怪的事不会是如来做的吧?”

    地藏一巴掌拍到谛听头上,手掌用力,又将它按下,“卧下趴好。说什么呢你,如来是断不会做出这种算计的事的,他这人碍于自己的面子与地位,向来不屑做这种事。”

    “再说,六界就剩下黎渊这么一条龙了,还是龙族最为宝贵的应龙,他要算计黎渊,你真当天帝是死的?想要让照清重归金座,等到黎渊阳寿尽时,只剩下一口气,他去补上一刀不就完了,虽说还要等待的时间久了些,可这才是万无一失的法子。”

    谛听舒服的眯了眯眼,“不是说他们龙族与天地同寿么?按照你说的,就一直等下去,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哪有什么真的与天地同寿,不过是活得岁数久了些。你想想咱们,想要永生,不还是倚靠坐化舍利,转生之后再续修为罢了,到了那些人嘴里,咱们就真的不会进入轮回,永生不灭,这不是一个道理么。”地藏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天色,“我等的人今日怕是不会来了,咱们回去罢。”

    自那日郁宸灵机一动配合着玄筠演了一出戏,逼迫着驩疏现形后,神界倒一时安生了许多。各宫妃子已迁出正心殿搬到了小书房,男仙和女仙依旧各自呆在苍澜和昭灵二殿,天帝坐镇正心殿,整个三十三天的守卫也由郁宸带来的十万将士负责。

    黎渊已近半个月不曾踏入开明阁了,她虽不曾叫郁宸和天道去查验其他仙人的真假,但明显已不再信任他们了。将开明阁交给郁宸后,便带着北斗、南斗十三位星君,日夜待在下层天,愣是将每层天的仙宫洞府都翻查了一遍。

    除了在水神雪霖新居二十六层天的寒极仙宫发现了几封没有署名,藏头藏尾看不懂意思的书信外,暂时还没有其他发现。

    黎渊站在仙宫门口,扭头看着牌匾上笔墨横姿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眉头缓缓皱起,她扭头看向司命,沉声道:“水神有这么大的面子,叫玄筠亲自为她题写牌匾?”

    司命面带苦色,显然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北斗七星君你瞧瞧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延寿星君站了出来,他朝黎渊拱手行了一礼,“神尊,这有关天帝威严,臣等不敢贸然回答,您若是想知道这内情,还是去问天帝吧。”

    “或是问天道也行。”开阳小声嘟囔了一句,见黎渊扭头看自己,这人往天枢身后藏了藏,“您身边的那个天道,号称神界百事通,神界发生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

    见他们不愿意说,黎渊也不强求,随便应了一声,眼下整个神界已经被她带人翻了个底朝天,除了药王在二十重天空置许久的洞府,就剩下她的太液池了。

    黎渊摩梭了下自那日就一直在发热的翠玉扳指,不带片刻迟疑的,“走,先去药王的洞府。”

    许是做医师的都有些收集、种植药草的癖好,尽管药王早就将家搬去了蓬莱仙洲,可他那么大的药园子想要一口气带走也是不太容易的,只能年年派医侍来整理顺便带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