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国内疫情得到控制,大部分单位开始渐渐恢复正常工作,沈鲲鹏返回燕京粒子物理研究所做实验和论文。第二天,他就个杨光明打了个电话,“杨老师,我今天在值班表上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关老师年三十在给加速器值班,年初三、初五、初六值班,二月上旬还值了几个班。这大过年的,疫情又那么严重,他为什么去燕京值班,而不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而且那个时候,所里的招待所和食堂都关门了,从一月二十六号开始关闭,直到三月一号才重新营业。前两个月,燕京的小旅馆小饭店也都关门了,只有几个五星级酒店才允许开门营业,他住那么长时间的五星级酒店,得花多少钱啊?”

    这一年,全国老百姓都窝在家里,过了一个超长的寒假,所以杨光明并不知道关山整个寒假都不在学校。如果关山年三十到二月上旬一直在参加燕京加速器的值班,那说明他一直住在燕京。粒子物理所的专家招待所和食堂都关门了,只有五星级酒店可以吃饭住宿,按学校的差旅标准,以关山的级别,不可能允许他住那么长时间的五星级酒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下午,杨光明找系里管报销的小邹,说自己有几天的出差住宿超标了,该怎么报销?

    小邹说:“那您得找江老师签字,他要是批准了,我就可以给您报,江老师要是不批准,我就不能给您报销。”

    “可是江老师这几天不是住院去了吗?我不能为了这个去麻烦他。那关老师寒假住酒店超标,也是江老师签的字吗?”

    小邹认真地说:“关老师这个寒假去燕京出差的时候,住在粒子物理所的招待所,那个不超标,不需要江老师签字。”

    “你确信?他是不是没有报完?”

    “他报完了呀,来回的高铁票、的票、在粒子物理所招待所住宿的票,都在这里。”

    小邹仔细看着报销单据,突然自言自语:“关老师二月十五号从燕京回来的,可是他的旅馆费却只报销到一月二十六号,那剩下的二十天,他住在哪儿?为什么不报销旅馆费?难道他住在亲戚家?”

    疑点得到了证实,杨光明的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样。关山的学生朱樱是燕京人,她一月份回了国,关山和她见过面,关山春节期间在燕京呆了将近一个月,可是只报销了几天的旅馆住宿费,剩下的时间他住哪儿?他是不是和朱樱同居了?该从哪里找到证据呢?

    这天晚上,他和杨林聊天诉苦寻求帮助,“关山肯定在搞师生恋,他们的表现太奇怪了,正常人不会那样。”

    听了杨光明说的疑点以后,杨林说:“我同意你的看法,如果他们是正常的师生关系,约了见面,应该去办公室,大大方方的交流,可他们却在地铁站见面,那肯定有猫腻,十有八九是在搞师生恋。可是如果你抓不到他们上床的证据,也没什么实际的用处。依我看,还是尝试在经费使用方面努努力,看看能不能在这方面找到他的漏洞,什么小金库、挪用公款、虚开发票之类的。他一个小年轻,刚从国外回来,拿了好几百万的科研经费,花钱方面不可能一点毛病都没有。”

    “这个,我老婆也跟我提过。我现在没办法搞到财务方面的真凭实据,我总不能去会计那里查账。这几年,他有青千、重点和重大的子课题,加起来几百万,间接费也有一百多万,他不缺经费。再说老头子专门给他们组雇了一个老资格的秘书,那个老太太懂财务,也懂流程,估计不太容易找到毛病。他连高铁都只坐二等座,旅馆也只住招待所,根本找不到他超标的地方。”

    杨林表扬道:“这样啊!很老练吗!”

    “除非能发现他有套经费的行为。可是如果他套经费,那也只能从内部突破,这个我还得想想该怎么办。”

    国家允许科研经费中的间接费部分被用来支付人员工资等劳务费用。关山给学生和博士后发津贴很大方,最近几年,他给博后的津贴每个月四千,博士生每个月三千,硕士生每个月两千五,本科生每个月一千;杨光明组里的学生都很羡慕,杨光明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抱怨。可导师用间接费发津贴给学生是合法的,只要关山不把这部分钱装到自己的口袋里就没问题。

    “如果经费问题不好找的话,那就看看别的方向。”电话的那一边,杨林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你说过,他回国才五年,就已经发了那么多文章,难道就一篇都没毛病?你不是说他的人没你多,可成果比你多吗?他的文章是不是都是可以验证的,有没有P图、数据作假?如果他有学术不端的行为,哪怕只找到一篇,就够他喝一壶的。”

    杨光明笑着点头称赞,“我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其实关于这个方面,我已经开始着手了。我让几个学生一个个地验证他的那些成果。如果发现什么证据,那就好办了。不过,这种工作需要时间,可是三月中旬本子就得提交了。老头子又去住院了,他也不说不让我申请,可是又不给我签字,哎。”

    “你上次说你们学校有个副校长跟他有过节,你后来找那个副校长了吗?还是副书记?”

    “找了,那个人姓魏,现在是常务副书记和副校长。他也没说不管我的事,但他推说疫情严重,让我给他写邮件。我觉得吧,这·邮件容易留下书面证据,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