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如此淡定地说出这些话,反而更叫韵之害怕,原来自以为是地知他懂他,到头来都是假的,她根本不懂这个人,从来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韵之冷笑:“我是不是还要感恩戴德?”

    闵延仕说道:“我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所做的不过是为了大齐和百姓。”

    韵之怒道:“不是还告发我大伯扰乱科场、营私舞弊,不就是嫉恨当年没考上状元吗?那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一个人背负了所有人的权钱纠葛,我必须为自己正名。”闵延仕漠然道,“祝镕的才华,我不否认,但当年优于我进入殿试者,根本就不配,为什么偏偏牺牲我?”

    “好,就算、就算我们家对不起。”韵之急得满脸通红,“非要在这个时候吗,我哥走了,他跟着胜亲王去打仗了,非要挑在这个节骨眼上,故意趁他不在家吗?”

    闵延仕淡漠地说:“祝镕擅离职守,已经被罢免了禁军统领,至于胜亲王,朝廷向来对他有所提防,最好是太平无事,不然祝镕和平理,还会被扣上谋逆之罪。”

    韵之抑制不住地颤抖:“都算到了?”

    闵延仕说:“们家的事,我算了很久,但我没算到。韵之,不论我对公爵府如何,不论祝镕最后是什么下场,我对的感情是真的,我没有欺骗。”

    “我不稀罕,我也要不起。”韵之说,“就算我爹和大伯罪有应得,可我只要一想到,年迈的祖母要遭受牢狱之灾,我还在襁褓里的弟弟往后要住进潮湿阴暗的牢房,我的小侄子小侄女会天天吃不饱担惊受怕,说,对我那点可悲的感情,还有什么意义?闵延仕,是我瞎了眼,蒙了心。”

    闵延仕沉沉一叹:“想说什么,我不介意,但事情我还是会做,我无愧天地。”

    韵之痛苦地说:“无愧天地……”

    闵延仕低下头,发现韵之光着脚,虽然这屋子里烧得暖如三春,可冬日毕竟是冬日,闵延仕走上前,要搀扶她回床上去。

    韵之猛地推开他:“别碰我,我现在就走,我要回家公爵府,就算坐牢,我也要陪着奶奶。”

    她开始找衣裳,喊绯彤来帮她,闵延仕却又命绯彤退下,对韵之道:“最好想清楚,真的要回去吗?”

    韵之不理睬他,胡乱打包了几件衣裳,裹上风衣,顾不得梳头上妆,一切都无所谓了,转身就往门外走。

    闵延仕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回去,就和他们一样被限制了自由,留在这里,之后若有什么事,还能周打点,考虑清楚。”

    韵之愣住,再挪不动脚步。

    闵延仕顺势取下了她的包袱,解开她的风衣,说道:“冷静一下,我该做的事,绝不会动摇,但我也不会阻拦为家人周,之后不论是打点狱卒,还是其他的事,只要不出格,我都不会阻拦。”

    韵之的确冷静了,虽然家中世交颇多,可现在家族遭难,一切尚无定数,真正能雪中送炭的又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