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还是老样子,一牵扯到离北就是一副厌恶至极一个字都不想多说的样子,云奕还以为今日问不出来什么,百无聊赖的乱想,想清爽开胃的菜谱,想顾长云的大理寺卿,还有晏子初什么时候回来,午间昏沉,外头蝉鸣催困,这屋子摆了好几个冰盆,身边萦绕着让人安心的淡淡奶香,云奕身子越来越低,忍不住伏在桌上,眼睛困兮兮的眯成一条缝,反正她要做的事都得堆到晚上,在这待着倒也舒服。

    半梦半醒间忽然听见伦珠开口很快的说了一句什么话,云奕敏感捕捉到如苏柴兰这四个字,一下子坐直了身,惊讶的瞪大眼看向他。

    伦珠被她那么大动静一吓,回神后弯了弯眼角,耐心重复一遍,“关于离北和如苏柴兰……你想知道什么?”

    他琥珀色的眸子泛着浅浅的光,十分温柔诚恳,云奕呼吸一滞,后知后觉想起受宠若惊这一词。

    伦珠偏了偏头等她说话,提壶给她又倒了杯奶茶。

    云奕少有的不好意思起来,清清嗓子,觉得直接让人家自己提起难受的事不好,斟酌着犹豫开口,“当年边关离北一战,是不是有什么隐瞒……”

    伦珠毫不在意的浅笑,不太正经的接话,“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答案一定是有所隐瞒,”想了一下,歉意笑笑,“那段时间离北很乱,我正好也有些事在忙,所以可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云奕做洗耳恭听状,神情认真,“但说无妨。”

    当时战急,离北经历前几次争锋损伤好几员大将,可用之人甚少,粮草告急,如苏哈里一边应对着明平侯顾子靖的步步紧逼,一边急令下去抢夺周边势力弱小的外族以充实军备,如苏哈里五个儿子表面和谐,却暗地争势许久,都虎视眈眈想要求一个机会除掉剩余四个人,自己继承狼主之位。

    如苏伦珠,乃大阏氏所出独子,不可避免成为其他人恨之入骨的眼中钉。

    外敌难抗,内斗屡出,众小势力的外族不忍其作为纷纷动乱,一时间离北之统治摇摇欲坠。

    明平侯顾子靖的刀已经架在了离北的咽喉上,如苏哈里若不降,这把刀便会毫不留情干脆利落的砍断离北的咽喉,就此离北易主。

    如苏哈里面对着布防图静坐一夜,一夜间苍老了十岁。

    当时如苏伦珠刚带着随从无声解决完二弟如苏敦派来暗杀的杀手,面无表情的脸上还挂着他人未干的血迹,经过如苏哈里的主帐,自半掩门帘间看见他枯坐的侧脸,冷笑一声咎由自取。

    若不是他贪心中原的物资和土地,也不会落到这一步境地。

    就在他打算离去时,帐中传来了一道明显陌生的男人的声音,操着并不算流利的离北话,问如苏哈里想好了没有。

    帐中还有另外一人,是外族人,如苏伦珠目光一凛,身形猛地停顿,做了个手势让随从先行退下,自己无声潜到更近的遮蔽物后。

    云奕急不可耐的往前探身,急声问,“那人是谁!去干什么的?!”

    看她额上一层细汗,伦珠说不出让她稍安勿躁的话,只用宁静的目光安抚她,继续往下说。

    “我靠近看时,那人身着一袭墨色斗篷,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并不能辨认出是何人,如苏哈里点了头,次日交锋,明平侯折损一员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