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霖派的两个保镖一直跟到了片场来,起初唐果没在意,直到下了飞机去剧组的路上,他在出租车的后视镜里看到后面一直尾随着一辆车,一直跟随他们到了酒店,下了车,两个保镖毕恭毕敬和他打招呼。

    唐果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好,他扭头看魏驰:“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送到机场的吗?”

    魏驰不敢直视他,眼里的心虚显而易见:“这个,我也不知道哇,陆总确实是和我说要送你到机场……”但到哪个机场他也没说不是。

    这种感觉很不好,仿佛又回到当初被魏驰“监视”的时候,他现在好不容易接受了魏驰,没成想又来了两个山一样的保镖,兴师动众,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唐果可以理解陆霆霖对自己的细心与谨慎,但有时候这种过度的保护又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他甚至还不如几岁的小孩子,他想连陆鸣或许都没有这种“待遇”。唐果想和陆霆霖谈谈这件事,可对方秘书一听他的来意,立刻以陆总正在开会搪塞他,唐果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这是陆霆霖授意,他总是这样,习惯不和他商量就替他做一些决定,并且他做的决定,从来都不容改变。唐果头一次因为这种关系陷入到压抑里。

    顾苏看出他心情不好,等戏时用剧本轻轻拍他的手背,问道:“怎么啦?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和陆霆霖吵架了?”风鸣高层的丑闻一早就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尽管剧组赶进度,大家几乎都忙得脚不沾地,但这样的爆炸新闻岂有不关注的道理,尤其这部电影还是风鸣投资出品的,金主出了事,甚至有人开始担心这戏会不会突然被停掉。

    顾苏知道唐果这次请假回去肯定也是因为这件事,又有些后悔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或许不该和唐果说陆霆霖的不是,这下好了,爱人不爱他,连维系他们之间的利益链条似乎也要断裂,唐果能高兴才怪。人家是雪中送炭,顾苏觉着他自个儿简直是雪上加霜,他看着眼前唐果的憔悴模样,觉得自己真造孽。

    陆霆辉似乎也受牵连。他再怎么谦卑,毕竟也是陆霆霖的弟弟,陆家的二少,所以即使明着不说,背地里也不少人议论,风鸣的这场风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过去。

    好在《王朝》顺利杀青了。赵霁荣好像很满意这部戏,也为了庆祝能顺利拍完,全剧组的人一起吃了一顿杀青宴。酒席上赵霁荣喝多了,酒过三巡举着酒杯颤巍巍站起来,旁边小演员要扶他,他挥人家的手说不用。

    “我最佩服你。”他拿手指着陆霆辉,“开拍前我最不看好你,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好调|教,比你,嗝,比你那个臭脾气的大哥懂事得多。以后你跟着我,我给你戏拍,我看好你,他个资本家,根本不懂艺术……”他说着要给陆霆辉敬酒。

    陆霆辉站起来,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旁的没说,只客气说多谢赵导抬爱。

    赵霁荣乐了,侧个身儿瞅唐果,见对方只是安静低头吃饭,酒杯里的酒一点没动,他不乐意,说小唐我也得敬你,我早就想找你拍戏了,这回能合作,我真是特别高兴。

    唐果也站起来,说能和赵导合作,我也特别开心。说归说,拿着酒杯却没动。

    其实刚刚已经喝过一轮,整个剧组,导演最大,所以演员们都已经敬了他酒,但赵霁荣这人有个毛病,容易喝大,喝大了又爱给人灌酒,可组里的都是小年轻,没人能喝得过他。唐果虽然不是完全不胜酒力,但这会儿头疼,所以不愿多喝。可赵霁荣却觉得他不识趣,仗着是陆霆霖的人,排场大不说,都敢给他拿乔了,陆霆霖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因此他不饶他,唐果不动,他也举着杯子不放下。

    场面一度尴尬,要不是碍于身份,魏驰都想冲上去说我喝了。陆霆霖让他盯着唐果不要喝酒,他没盯住不说,这会儿还要眼看着唐果被人灌酒,他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希望这大导千万别是个混不吝的,要真是,那他也只能不管不顾了,不然没法跟陆总交差了!

    还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霆辉突然夺过唐果的酒杯,说:“我哥不能喝酒,我替他喝了。”然后便仰着脖子一口干了。

    赵霁荣脸上表情变了变,说不清是惊讶还是不悦,只是眯着眼睛盯着唐果,语气轻浮对陆霆辉说:“他不是你嫂子吗,怎么成你哥了?”

    唐果负气离开餐桌,魏驰在后面跟着他,走远了,还能听见赵霁荣在身后不依不饶:“神气什么?要不是陆霆霖,你能拍上我的戏?多少人排队等着都拍不上我的戏!”

    唐果吃了一肚子的气,回到车上的时候头都要裂开,魏驰难得见他这么气愤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安慰,大气都不敢喘,只好默默递水。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唐果以为是陆霆霖,低头看才发现是顾苏,他发消息安慰他,说你别为了这种人生气,他纯粹就是江郎才尽无处施展了,任谁曾经风光过现在净拍烂片也会疯的,你别误会我不是说咱们拍的这个是烂片哈,我是说为这种人不至于,他再有情怀懂艺术不还是不敢惹陆霆霖,对着他弟弟假客套,转过头就刁难你,老社会人了,亏我以前还夸过他。

    顾苏性子直,什么都敢说,他显然已经把唐果当朋友,唐果这才展颜,低头瞅着手机笑了。魏驰见他稍微消了气,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这才放回去。

    陆霆霖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刚接通便质问:“魏驰说你在饭桌上喝多了酒?你明明不能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