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暖,树木荫绿。

    不远处的树林缓缓向后退去,林子前一片已长了寸把高的杂草地,迎面似乎有柔和微暖的风。

    往外看了一眼,放下帘子,坐在马车上,韩湘雪幽幽叹了口气。

    这车中的陈设细致而华丽,榻椅案几无一不足,皆是上好的紫檀重木,防止车子不稳时翻倒移位。窗口挂了浅紫色的香纱帘子,微微透光进来,映得案几上那一套雪瓷茶具异常醒目。

    少女静默坐了片刻,转身从一处暗格中取出了一只匣子。

    这是一只不大的红木匣子,釉色是深沉的红棕,拿在手中十分轻巧,上下盒盖之间,本应落锁的地方却并不是锁,而是一处小巧的插销。

    韩湘雪看着它略微犹豫了一下,手上试探性的将它一翻,便听盒中有什么东西掉落在盒盖上,轻微的一声响。

    她更有些好奇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最终还是勉强克制住了自己。

    说起来,这东西还是父皇给她的。

    ……

    “雪儿,这桩婚事说起来到底是父母之命,不是你自己的意愿,你若实在不喜欢那凤紫珞,这婚约便是推了也好。只是,即便是退亲,也是要当面商谈的,那凤栖女皇凤玄齐,从前曾与我有恩,我将她认作姐姐,这一声姑母你却是一定要叫的。……切记,一定要遵长言,交还信物,婉拒即可,除此之外不可有半分拂逆,可记住了?”

    她记得自己当时应了声“是”,又问如果婉拒不掉该如何?韩毓影便面色沉凝地将这个盒子递给了她,眼眸中似微微恍然,缓缓一笑。

    “如果推拒不掉,就将这个交给她。”他轻声道。

    依韩毓影的说法,这盒子中的东西便扺的上凤玄齐的一个人情了。而既是五国之中一位女皇的人情,便很难想象,这盒子中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发挥如此大的作用了。

    只是。哪怕没有上锁,私自打开看也不好。因此她只是好奇了一阵儿,翻来覆去听它里面那个小东西掉来滑去“咔哒哒”响了好几声,便重新将这只匣子放回了暗格。

    然后,又随手找了一本杂记来看。

    如此闲散,当真不是她的错——韶月国东南与凤栖国接壤,算不上是横跨整个大陆,但从韶月紫都到凤栖梧城也绝对是一段不短的旅程,一路行去怕是要有一个多月。

    一想到又要有这么长的时间耗在路上,韩湘雪就不由一阵郁闷。

    离京的前几天,出于考虑,韩湘雪先集中处理了一下手头的事情,以防自己离开之后出现问题,联系不便。而比较好的一件事情是青竹上个月终于回来了,带回了大笔的银子,也接手了她手中的账本。

    得知手下的人死亡自然是悲痛的,然而姒荼已经把莲月教清理干净,干净得她想去找个坟头骂一骂都没有机会。青竹性情温和,善于自持,便很快恢复了过来。等到她走的前一天,已经神情自若,如同没有发生这件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