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霁不是世故之人,比起顾左言他半天说不到正题,他更愿意单刀直入的问。

    若是遇上那种敏感脆弱的,韩霁这样当面问人家是不是有难处,那人定会多想。

    但宓敬不敏感,也不脆弱。

    韩霁目光清正,语气真挚,使人倍觉亲近,宓敬不想隐瞒,叹息回道:

    “内子初初临盆,稚子嗷嗷待哺,今年雨水多,柴米油盐炭都涨价了。”

    韩霁知他贫寒,如今已是腊月,他仍只是在秋衣下加了层单衣充作冬服,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安慰之言。

    宓敬见他一副替自己忧愁的神情,反过来劝道:

    “普通老百姓家都这样,冬日里且熬着吧,也没几日,等来年开春就好了。好了,不与你说了,我家娘子吩咐我回去时带些米面,我还得跑一趟粮铺呢。明儿见啊!”

    说完,他便想直接冲进雨雪里,被韩霁拉住:

    “雨夹雪最易湿衣,容易着凉,还是等会儿吧。”

    宓敬正要开口,就听他们身后传来一阵嗤笑:

    “日子活不下去,就带你那娼|妇老婆回宣县去啊,留在这里有辱斯文。”

    这番话可谓恶毒。

    说话之人叫周玉才,乃是本地富豪之子,在他家捐建的府学中横行霸道,无人敢招惹,仗势欺人是常有的事。

    “周玉才,你嘴巴放干净点!”宓敬怒斥。

    然而周玉才并没有收敛,而是冷笑一声:

    “我难道说错了?你老婆就是从青楼出来,我叫她一声‘娼|妇’错了吗?”周玉才对周围家丁求证,家丁们哪有忤逆他的,人人称是。

    宓敬是个文弱书生,但也不能忍受有人在自己面前侮辱妻子,冲上去就要打周玉才,奈何周玉才身边家丁环绕,宓敬连他的人都没碰到就被家丁差点推倒,幸好韩霁在后面扶住他。

    “子章冷静,此等恶犬口中自然是说不出什么人话的。”韩霁扶住宓敬后说。

    周玉才还没被人当面骂过狗,怒指韩霁就要下令教训,谁料身边一个替他背着书袋子的家仆在他耳边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