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问出这话,到这少女破题有半炷香的功夫吗?

    怕是半柱香的功夫都没有,这是何等凶残,又是何等恐怖如斯的存在。

    且不说孙吴二人是何等我操了,话说另一头。

    这城隍庙附近的酒楼里却坐了两人,身份都是不凡。

    其中一个叫赵敏博,正是这越县的知县。

    另一个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生得身材高大,相貌端正,鼻梁尤为挺且直,一副风尘仆仆的疲倦模样,两只眼睛倒好似秋霜玉刃一般,眉心皱纹许是因为常年忧思过甚,比同龄人要深刻不少。

    男人大马金刀地坐着,穿着件直身,灰扑扑的几乎看不清本来颜色,这宽大的衣摆顺势垂落了下来,隐约可见内里这贴着劲瘦腿线的黑色的半旧长靴,皂色的鞋面上泥点子累累。

    单看打扮倒像是个沉默卑贱的白身人。

    可赵敏博堂堂一方知县,半百的年纪了,对上这将将而立之年的男人却不敢掉以轻心,恭敬尤甚。

    两人面前搁着肥鹅烧鸡,荔枝腰子,生烧酒蛎,各色的糖霜果子,并一壶陈年好酒。

    男人动筷箸不多,赵敏博把酒来斟,这才多吃了几杯,席间很是恭肃谦逊的模样。

    原来这风尘仆仆,难掩倦容的男人却是白龙鱼服,隐姓潜名的。

    此人姓俞,单名一个峻字,实乃当今的户部尚书,真正地正二品大员,如今总督江南治水事宜的封疆大吏。

    东南水患泛滥成灾,吴淞江中下游和黄浦江下游河道淤塞,朝廷特地委派这位来江南筹划治水事宜。

    来了之后,疏洩河道,建坝蓄水,忙得像个抽不开身的陀螺,每天灰不溜秋的,布衣徒步行走于田野阡陌间,往来于河道堤坝上,日夜经划,与民同锅同寝,昼夜辛劳,常常是披星戴月的回来,不到天亮,又套了草鞋,披星戴月地走了。

    这一年下来,弄得是灰不溜秋,整整黑了仨度,丢在田间地头,与百姓们厮混在一起,愣是叫人不敢认这位灰不拉几,黑不溜秋的就是那大名鼎鼎的俞尚书。

    要说俞尚书,朝野上下凡提到这位的,谁人不竖起个大拇指。

    这当今的圣上啊那就是把他当儿子给一手带大的。

    万岁爷对不住他。

    他俞家上上下下,满门都是个忠烈刚正的刺头性格,就因为这个,给他家招来了灭顶之灾,父兄皆死在了诏狱里,只剩了个看门的老仆和俞峻这一根独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