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仙阁布局精巧,装饰雅致,四面的三层回楼高朋满座,不时有言声笑谈传入沈栀耳畔。

    沈栀和傅婉路过吃酒声,听见歌伎在小阁内弹琵琶,宽袍文人在席间把盏作词,但最惹人眼的还是大厅中用来装饰的那面紫檀木扇屏风。

    草刻行云流水,翩跹若飞,别有韵味,沈栀看了一会儿也瞧不出是哪位大家手笔,倒是那诗还算师出有名,青州芜湖居士的《临江仙·山畔凌霄崖岸雪》。

    听闻芜湖居士出身青州,少年成名,七岁童试一举成名,提笔写就的诗赋、策论比起进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时青州人皆道此人将是下一任状元郎,纷纷上门提亲拜访,可谁知这人参加完童试后,便人间蒸发,举家都迁走了。

    何时走,去何处,无人知。

    转眼六年,芜湖县中一人家办婚宴,酒席中一人醉酒,兴致上头醉酒当歌,一首《卜算子》气概凌云,洒脱奔放,艳惊四座,碰巧县中山长亦在,愣是被他这诗吟了个激灵。

    可谁知这人念完就睡,几十号书生没办法,守了他一宿,等着大诗人醒。

    大诗人一睁眼,冷不伶仃瞧见十几个脑袋围着自己,害怕极了,窝在被褥里哆哆嗦嗦地全交代了——这诗不是他写的,是他在山上捡的!

    至此,人们才知当初名动青州的小神童原来躲在了这儿。

    少年不爱功名只爱诗,在小山上住着,偶尔写些诗文往山下传,间歇性地洛阳纸贵,惹来了不少文人墨客登门拜访。

    沈栀扫了一眼,继续往楼上去,这位芜湖居士人又不见了,三年没出新作,半山小阁也荒废了。

    “待会儿你就说你是吃了这菜才吐的,今日客多,咱们闹一闹,临仙阁名声就臭了!”

    沈栀和傅婉路过一雅阁,便听到里面悄声的一句。

    “真行吗?我有点怕……”

    傅婉微微挑眉,看了沈栀一眼,沈栀脸上的表情也是颇为意外。

    “临仙阁开张两年,声名就这么大,背后可能有人啊,到时候报官,咱也见不得好处啊……”

    “管这么多干嘛,按少东家的吩咐做就是了,真出事了,少东家还能不保咱们?”

    “可要是被发现……那个芙蕖可不好惹……”

    沈栀和傅婉对视一眼,再看前头牵引的侍女,侍女步履稳稳,神情淡淡,替沈栀她们推门时脸上的笑意依旧恰到好处,全然一副没听见的模样。点了菜后,人也是极有眼力地退下去了。

    沈栀终于得了空,卸了满头的钗环,浅浅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