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名真白不知道她能去哪。

    以前她和小津同居的时候,她知道小津有些时候会很晚回来却假装他一直在家里面,她知道自己想要的那一些东西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很难找的,但是小津总是能够送到她的手上,小津什么都不说,她也什么都没有问。椎名真白只是在小津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一个人在楼下喝着牛奶,等着房间里的灯亮起来才回去。

    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她的秘密只要说出来一个字就会把小津给害死,但她是隐约知道这些的,她以为她知道的。

    但是那一幕确实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却没有办法像在贫民窟时一样闭上眼睛,这个时候没有爸爸来把她的眼睛给强行睁开,但椎名真白知道她必须得看,如果不看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理解小津。

    真实是让人痛苦的是吗?椎名真白想,我是不是一辈子都活在谎言里面会比较好?

    她奔跑着,肌肉带动着骨骼,鞋底重重砸在走廊的地板上,肺部供氧不足,跑动的时候肚子的右边更上面一点抽痛,她顺着走廊摸到了最近的一个洗手间冲进去对着洗手台大吐特吐,弄脏了镜子的边缘。

    她打开水龙头冲洗的时候抬起头,从凌乱发丝的间隙看到自己的眼睛,像是要滴出血,椎名真白很用力的用手揉,她把手放下来的时候,眼睛的边缘更红了一点,眼白的地方也充血了。

    她低下头,把水龙头的开关打到底。

    水花把那些秽物冲刷到了下水道里,椎名真白凝视着重新恢复洁白的大理石洗手台,深吸一口气,用手积蓄了水往自己的脸上扑。

    她的头发和脖子周边的衣服都被弄的湿漉漉的,冷水渗入她因为先前剧烈运动而不断冒汗的毛孔之中,让她感觉全身麻痹,却终于恢复了冷静。

    她又接了几次冷水开始漱口,中途吞下去了一点,冷水经过因为被胃酸灼烧而痛得要命的喉咙,带来了短暂的清凉,在滑过喉咙后又造成了更加严厉的疼痛。

    水滑到胃里面,椎名真白的手放在肚子的位置,隔着衣服按了一下,感觉到冷水在胃里面的触感。

    “……”

    她侧过身体,用余光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走出了门。

    椎名真白觉得自己很冷静,实际上完全相反。

    她的大脑活跃的超乎常理,像是喝了酒一样眼前的视野总是在旋转。她不能走直线,有的时候会撞上这边的墙壁,有的时候会撞上那边的。不得不经常把眼睛用力闭在一起再睁开,来确认自己的视野无误。

    有一次闭眼的时间太长了,她撞到了一面墙,撞的头很痛,脑子里面嗡嗡嗡的响。

    椎名真白顺着墙壁滑到地上,她的额头蹭上了墙灰变得很白,她对着地板和自己的膝盖看了好一会,直到发现自己的眼泪从眼睛里掉下去,掉在膝盖上面,才恍惚的用手背抹了一下。

    “站起来。”她饱含威严的对自己说。

    这一次她感觉好了很多,虽然说之前因为过度兴奋而忽略的疼痛一时间全部都回到了身体里面,嗓子干的要命,但她终于能够正常的看到面前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