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未歇,乱石横生,犬牙交错。

    楚将后退三步,惊疑未定。

    那人黑袍遮面,只余一双眸子,黑夜中,熠熠闪光。

    冷幽玉低垂二目,不看那人。

    楚将复拱手作揖,道:“前辈贵姓?”

    那人语气低沉,道:“忘了……”

    “忘了?一个人连名字都能忘?”

    “人这一辈子,太短,又太长,几十年,白驹过隙一般,转瞬即逝,可人之将死之际,若再细细回想,便觉往事纷杂,琐碎不堪,能够记得住的,不过十余件,其余的,不值得记住的,忘了也罢,人生之烦恼,不过就是总被那些琐碎事所搅,绊了步子,若是能忘记不重要的,人生,也会轻松许多……”

    楚将毕恭毕敬,拱手答道:“可人之一生,能被人回忆的,值得被人津津乐道的,可以证明自己是来这世上走过一遭的,往往就是那些缠饶琐碎事……”

    那人仰首,眼望边明月,道:“人人所求不同,打铁的不懂种田的,乞丐永远难懂朱门酒肉臭,就如大户人家永远眼不见路有冻死骨,这世上,有人求殿上功名,有人求积山财富,有人求忠贞爱情,有人求插刀义气,所求不同,烦恼便也不同……”

    楚将道:“所求可有对错?”

    那壤:“所求并无对错,对错只分方式,如有人求钱财,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不算错,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这是对,反之,以欺诈手段夺取不义之财,便是家财万贯,也不算对,这便是错,爱财求财本身并没有错,错的是求财的方式和手段……”

    “前辈,您所求为何?”

    那人负手而立,语气虽沉稳低缓,却字字铿锵,道:“老夫所求,唯武道巅峰耳!”

    楚将闻言,眼前一亮,忙道:“现今如何?”

    那人昂然道:“老夫恬活数十载,尚幸,于此境不远矣……”

    楚将轰然跪倒,喝道:“前辈,若入此境,可有秘诀?请教我!”

    那人笑道:“无秘诀,只需忘记一些东西,记住一些东西……”

    楚将以膝作脚,向前爬行几步,道:“忘记什么?记住什么?”

    那人以手扶髯,道:“忘记该忘记的,记住该记住的,忘记琐碎的,记住原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