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病房门前,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陆翊看见他的年年躺在病床上,可她的身边并不是空无一人,那个男人始终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哪怕他把血给她,把命给她,可她已经不再属于他,他们之间,从那一天开始,再不能“年年岁岁常相见”。

    陆翊被困在病房门外,只能无望地看着,他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病床上的女孩,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

    此刻的病房里,谭璇的头虽然很疼,也极度困倦,却没有放任自己睡过去,刚才江彦丞说的话绕在她心上,她一时组织不了合适的语言。

    陆翊不仅救了她,还给她输了血。

    她和陆翊的血型是一致的,她在上学的时候就知道。

    但是,恳求这世上所有深爱过的前任,在分手后果断坚决一点,不要让彼此再有什么难以磨灭的牵扯,比如,输血。

    陆翊把自己的血给她,她拿什么还他?

    谭璇咬着唇,偷眼看了看坐在床边的江彦丞,江彦丞应该不会知道,她跟陆翊在一起的那几年,她说过多少肉麻的话,对陆翊——

    她知道他们俩血型一致,还抱着陆翊口无遮拦地说,要是以后遇到危险需要输血,血库告急的话,我们就告诉医生,我们俩可以互相救对方啊。陆翊,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甜蜜的事,就是拿我的血来救最亲爱的人。

    那时,陆翊是她最亲爱的人。

    现在,曾经那个最亲爱的人,对她做出了“最甜蜜”的事。可是因为时过境迁,这甜蜜,就变成了无法偿还的负担。

    她不知如何自处,她老公应该也是一样。

    谭璇摔倒时撞上了锐利的冰块,伤口在额头还有颈部,甚至,差一点就伤及颈部动脉,失血过多的原因也在于此。她想动一动,伤口扯着疼。

    “别再动。好好躺着。”江彦丞的手已经抚上她的脖颈,轻到不能再轻的触碰,他的身体离得很近,眉头锁得很紧,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都这样不高兴了,声音还那么克制温柔。

    谭璇忽然抬起右手,抚上江彦丞深锁的眉,疼痛里还不忘卖乖,声音又细又弱:“小哥哥不要难受,我好着呢。”

    江彦丞的胸口的确堵得不行,不仅是因为陆翊的“过界”,还因为江太太的不听话——大晚上的,开着车在路上狂飙,那个速度和猛劲儿,连他的保镖都没能跟上,要不是陆翊及时救了她,这后果,谁能承担得起呢?

    偏偏,江太太已经倒下了,可怜巴巴的不能责备,他只能把郁结都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