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直到天色黑定之后唐松才从歌舞升平楼回家,没敢走正门,而是偷偷摸摸从侧门溜进去的,且特意叮嘱负责值守此处门户的下人,不得将他回来的消息告诉给老爷子。

    听到这话,那下人躬身含笑道:“侯爷但放宽心,今天贺客来得太多,老爷一则是有些累了,再者因为着实高兴晚上多喝了几樽,已由小姐服侍着早早睡下了”.

    明亮的月色下,值守下人面对唐松时脸上隐隐泛着光,这一天有太多的想不到,小主人封了侯,继而来贺喜的人中多有那些洛阳城中最顶级的权贵,上官待诏派了人来,镇国太平公主府也来了人,甚或就连政事堂首辅狄仁杰相公也谴人送来了贺仪。

    且不说镇国太平公主与上官待诏送来的礼有多重,单是能收到狄公与她们的贺贴与礼单,这在神都就得是多大的面子?遍数神都十万人家,又有几家能有这么大的脸面?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自家这位小少爷还真是深藏不露,一鸣惊人!

    其实也不怪这下人势利,对于他这种连身籍一起投靠了唐府的仆役来说,其个人的命运已完全与主家的荣枯紧密相连,对唐松地位变化关心的实质还是关注自己的命运。

    唐松此刻自然不知道这下人的想法,闻听唐达仁已经睡下,当即长出了一口气,脚步也端实了,腰板也挺直了,瞬时之间。刚才进门时的偷偷摸摸之状已是一扫而空。

    披着一身明净的月辉回到房中,刚坐下不久,便见唐缘端着一瓯庵茶走了进来。

    环境对人的改造能力还真是强,唐缘进京虽然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但过往在襄州时总是郁结在眉宇之间的那一份愁苦之气已然尽数散去,数月理事的历练又让她看上去少了些天生的柔弱而多了几分干练,她的容貌原本就不差,此时再穿上最时新的衣裳,用上最好的胭脂水粉,赫然就是一个貌美动人的小娘子。

    看到唐缘的变化,唐松虽没说什么,嘴角却是微微翘了起来。虽然有着许多的艰难曲折。但生活本身总还是大体公平的,一份付出便有一份回报,身边家人这种越来越好的生活状态本身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人终究不是只为自己而活着的,幸福感其实来源于许多个方面。而这种不浓烈却淡而绵长的幸福感就是唐松继续向前。迎战更多艰难险阻时的动力之一。

    人生的成就感、家人的幸福,其实仅此两样就足以让一个男人斗志昂扬。

    唐缘将茶瓯放下,为唐松斟了一盏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阿爷今天真是太高兴了”

    感叹着说完这句后,唐缘异常满足的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别说阿爷了,就是我也跟做梦一样。这几年咱们家的变化真是太大了,也太快了”

    懂得知足便会懂得惜福,这就是唐缘的另一个好处了。听着她这咏叹调般的言语。唐松也没接话,只是呷着茶水浅浅笑着。

    自己的高兴与感叹却没引来唐松的应和。这让唐缘有些未能尽兴的遗憾,嗔怪的瞅了他一眼。“封侯这么好的事情别人求都求不得的,你跑什么啊!倒是让别人代你受累”

    “你们三媒六证都已经过了,现在就只差完婚这一步,还说什么‘别人’!姐夫给小舅子帮忙那是天经地义,怎么?我这个美人姐姐就是那么好娶的?”

    听着唐松这话,唐缘虽然没有像小姑娘那般娇羞,却也微微侧了脸,而后“呸”的轻啐了一口。

    看到她这样子,唐松哈哈畅笑出声,笑过后正经问道:“这些日子也着实是忙,倒是忘了问,姐,你跟陈大哥到底什么时候完婚?早些定下来我也好有个准备,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不躲了,定要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什么风光不风光的,姐不图这个。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待你娶了亲之后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