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鲜血一样的火光映照大地,寂静的原野在沸腾,在颤栗。

    在一座荒僻的小土坡上,突利如同一尊用花岗岩雕刻而成的石像默然伫立,凝目眺望着远处的激战,一双犹如出鞘刀芒般的黑色浓眉不知不觉地皱起,喃喃自语道:“奇怪,为什么李元霸和武藤兰子居然可以完全不受秘月幻梦刀的影响?”

    “因为李元霸被天罚之雷劈中过,命受仙气灵智如洗,根本不惧魔意侵蚀。”

    在突利的身边,亭亭玉立着一位面蒙轻纱的少女,轻声回答道:“武藤兰子的情况稍有不同,她是被楚魅歌女勾魂夺魄,七窍闭塞心神混沌,也不会感知到魔意的侵袭。”

    突利恍然大悟,油然一笑道:“今晚秘月魔宗的人十有八九要葬身荒野,只怕松岛菜子也难逃劫数。可惜,我只能躲得远远地观望,不然真想下去好好过把瘾。”

    他在说话时,秘月魔宗的情势已经岌岌可危败亡在即。新任血月法王被钟山壮一掌打得吐血飞跌死于非命,魅月法王浑身浴血像发疯似地扑来,却被叶法善死死缠住无法脱身,心情激荡之下招式逐渐散乱,眼看不能持久。

    三十余名秘月魔宗的精锐高手已经战死了十多个,剩下的人人带伤疲于奔命。巨大的人数劣势使得他们根本看不到胜利的可能,甚至连突围逃命都是奢望。

    长孙晟和松岛菜子激斗了五十余个照面,暂时还分不出输赢。但这只是两人之间的局面,如果从整个战局来看,只要长孙晟不败,便能稳稳成为最后的赢家。

    玄机真人在一旁为长孙晟压阵,毕竟是有头有脸的正道耆宿,没有上前联手夹击。但只要他站在那里,对松岛菜子就是一种无形中极大的牵制和压力,迫使她不得不至少分出三分心神暗自防备。

    也许是觉得这场正魔间的恶战已经失去了悬念,再加上自己只能在远处瞧得心痒痒,突利转首向蒙面少女建议道:“要不我们去白马寺?”

    蒙面少女刚要回答,蓦地眸中掠过一抹冷光,娇躯在一瞬间进入到临战状态。

    突利几乎也在同时察觉到了灵台的异样,那感觉非常模糊细微,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口上轻轻拂过,如风如雾难以捉摸,来得突然去得更快。

    他的左手不由自主按住刀柄,身形宛若一头静伺猎物的雄狮,目光灼灼盯视西方漆黑一片的夜空,沉声道:“刚才有绝顶高手用灵识扫视过我们。”

    夜空中,偶有飞鸟掠过天际,寂寥深远看不到任何人影。

    蒙面少女淡淡道:“他不是冲我们来的。”

    突利点点头,赞同蒙面少女的见解。问题是既然这个神秘的绝顶高手并非冲着他们而来,却又会将目标锁定在哪里?

    一霎那,突利的心里便有了答案。素来沉稳持重的他,失声叫道:“王世充!”

    九霄云天之上,一个相貌古奇身披龙袍的中年男子毫无征兆地从虚空里步出。

    苍茫的夜幕仿佛成为了他手中弱不禁风的帘幕,所有的剑气宝光在他的脚下顿时黯然失色,甚至连背后的那轮弯月亦被遽然攒聚的浓云遮蔽。

    仿佛,他不仅仅是人间的君王,更要做天上的主宰,高立于云霄之上,用一种让人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的目光静静俯瞰着地面战场。好像在他的视野里,交战的不是一位位叱咤风云睥睨四海的正魔两道顶尖高手,而仅只是两群搏命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