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涣点头。

    他低头看了看汉书,正觉得坐得腿麻,想站起来,就听见背后有人说:“你倒是清闲,读史书读出什么名堂没有?”

    林涣扭头,看见是唐淮,连忙要起来鞠躬行礼,结果腿麻得很,根本爬不起来,于是只好坐在坐垫上眼巴巴看着唐淮:“司业大人好,我腿麻了,您能不能扶我一下?”

    唐淮摆摆手:“不用起来了。”

    他看着林涣坐在屁股底下的坐垫:“你这东西不错。”

    林涣问弦歌知雅意,连忙把自己多余的一个坐垫拿出来给唐淮。

    唐淮坐下,翻看了一下林涣手里的书:“读汉史?嗯……看到汉哀帝了,有什么感想吗?”

    林涣知道他是在考验自己,连忙坐直了:“暂时只看了汉哀帝这一部分,略有感想,只是还没梳理他通顺。”

    唐淮瞅瞅他:“只看了汉哀帝?”

    他自己通读二十四史,阅览过的书籍不知有多少,自然知道汉哀帝这一节讲了些什么,便忍不住面色发黑。

    “谁教你读的这一节?又是你先生?他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他以为林涣是因为好南风才会查阅古籍。

    “你年纪太小,看这些东西不利于成长,当心移了性情,这些东西看看可以,但是不必深究。”唐淮说,“回头我与你先生说一说,叫他少让你看点这些东西。”

    林涣怕沈倦再给他背黑锅,连忙解释说:“不是倦……先生让看的,是昨儿和先生聊起朝政,先生提到了这词,我好奇问了,先生恐怕我自己好奇,看了杂书误事,所以才讲了汉哀帝的故事,我今儿便想着看一看。”

    唐淮的脸色略微好了些:“那还不错,我还以为你先生近几年不好好在京城呆着,去外头染了什么奇怪的恶习。”

    他和沈倦对于南风的态度不一,林涣自然更加奇怪:“大人,我读汉书,里头虽有提起哀帝和董贤,却更多的是以史为鉴,怎么好像大人对此却嗤之以鼻?”

    唐淮想了想说:“自古以来,伦理纲常是天性,男子相恋并无不可,只是与主流思想相悖,更何况古往今来的断袖之事的结局都并不怎么好,过程也不好,还有违纲常,影响后代,所以人人不喜。”

    林涣挠头:“哦……可是这是相恋的男子自己该考虑的问题吧?父母兄弟,手足亲情,还有什么伦理纲常,都是他们自己该考虑的,为什么别人要如此义愤填膺?关他们什么事儿?”

    唐淮哑然。

    林涣郑重地拍了拍手里的书:“虽然我还小,但是我也知道不该因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便如哀帝董贤,哀帝盛宠董贤,这自然没有任何的问题,他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因为宠爱赋予董贤无上的权力,也不该为他罢黜后宫,还娶他妹妹做昭仪——放她们全出宫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