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纪氏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每日都会到府里找纳兰锦绣,连着四五日一直这样。纳兰锦绣知道三哥没有提拔薛常的意思,所以本来想避着她的,可也总不好次次不见,免得落个慢待长辈的名声。

    “我一提起我家常哥儿的事儿,你就把话题往一边转,难不成我家常哥儿如今有了困难,连他自己的表哥也指不成了?你的新妇刚过门,就好大的排场,连咱们这门实在亲戚,看样子都不想认了。”薛纪氏本来也是耐着性子说好话,但纳兰锦绣明显软硬不吃,她着急了就又开始撒起泼。

    纳兰锦绣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应付起来就轻车熟路的,她安静的陪着笑脸,声音柔软温和“姑母这是说哪里的话,我若真不认这门亲戚,还能用最好的茶果待着您,而我又亲自陪您在这说话吗?”

    “你给我茶果,陪我说话有什么用?实际问题不给我解决,我今天就要你一句明白话,常哥儿的事你倒是管不管?”

    纳兰锦绣做无奈状“我一个内宅妇人,手再长也伸不到朝堂上去呀。”

    薛纪氏看样子是被气狠了,指着纳兰锦绣的手指都在颤抖,她冷笑着说“好得很,好得很,你这是要装糊涂到底了。文渊阁和刑部我是进不去,但是这纪府后院还是由着我来的,我现在就去找老太太,我就不信这个事情她老人家不管!”

    薛纪氏一顿脾气发完,就带着自己的人去了纪老夫人那。纳兰锦绣在她走后,安静的喝了茶,又吃了几块可口的茶点,就等着祖母院子里的人过来传她。

    不多时候,就见郭嬷嬷来了。纳兰锦绣知道,祖母这是被薛纪氏说的动心了,让郭嬷嬷过来探情况。纳兰锦绣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尤其是纪泓烨的态度。反正从一开始三哥就不打算提拔薛常,所以现在把事情推到他头上,也不算是冤枉了他。

    “老太太,您倒是给评评这个理,常哥儿同烨哥儿好歹是表兄弟,以后总能是一条心,不比提拔外人强吗?咱家的阁老大人现在位高权重,我这个妇人倒是空有姑母的名,想见他一面都不行。”

    纳兰锦绣随着郭嬷嬷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话,再看薛纪氏,哭得那叫一个可怜。若不是她生得肥硕,年纪又大了,真是能担得起梨花带雨。纳兰锦绣不怎么会哭,即便真哭了,也是情绪到了那个程度,所以还真是羡慕她们做戏都能哭成这样的。

    纪老夫人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人把薛纪氏带到了侧厢。然后才神态严肃的对纳兰锦绣道“你姑母既去了你府上这么多回,我想你对她的品行也是有些了解。这可是个惹不得的泼皮户,她求的事情若不是多难完成的,就从了她吧!”

    纳兰锦绣知道,她早先是纪老夫人的外孙女,故老太太纵容着,娇养着。而如今她的身份却是纪家的主母,虽然她进门不久,年纪又小,后宅的一切都还有苏姨娘代掌,但早晚有一天是要交到她手上的。所以,纪老夫人以后对她的要求一定会愈发严厉。

    她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才缓声道“祖母有所不知,我同三哥说了薛常的事,三哥说此人虽然书读得好,但生性木讷,容易被人左右,不能被委以大任。”

    “烨儿如今也是长大了,我这个做祖母的说的话,他也不见得会听,倒是你们夫妻情深,你替我劝劝他吧。薛家就薛常一人成器,光耀门楣都指着他呢,虽然不能被委以大任,但提一提他的官职,应该也不是难事,好歹曾是殿前三甲又在翰林院呆了这些年。”

    “三哥若是提拔了薛常,其他人就会认为他是三哥的人。朝堂不太平,要算几三哥的人也不在少数,这样反而是给薛家招来祸事。而且他家若是出了事,三哥指定会去救,时间久了,难免会被人抓到把柄,影响了三哥的仕途。”

    纪老夫人深情逐渐严肃起来,点头道“你说的有理。”

    “还有一句话,孙儿思量许久,还是要同祖母说。咱们纪家看起来是家大业大的,但是咱们也承受了许多,才能有今日的家业。几辈人努力造就了纪家商行这个招牌,我们要守住。

    如今咱们是朝堂上有三哥,商场上有父亲,所以才是花团锦簇。可祖母可曾想过,孤掌难鸣,三哥和父亲并没有其他助力。截止到目前,纪家的子孙除了三哥外,还没有个成器的。”

    “你想说什么,不用犹豫,尽管说就是了。”

    “纪家虽然业大,但也经不起人败。单单是纪姓的旁支们,就够我们赡养的了。若是凡是沾亲带故的都要上门来打秋风,那纪家再大也早晚会被人盗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