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谨是个完美的人。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世间读书人很早就读过这句诗,但直到遇上陈方谨,他们才知道了写诗人当时的想法。

    ——太他妈美了。

    美得只有用清冽的玉和苍翠的松去形容他,才能稍稍捕捉到他的神韵。

    他不仅美貌胜过同时代的人,连智力、谋略、手段、脾性都是世间少有,谦逊柔和、不卑不亢,有识人之能。

    很多当世能人冲着他礼贤下士的名声去投奔他,本来都还想拿捏下身段,显示显示自己的水平,结果见了面没一个撑得过三秒,一照面恨不得立马剖胆析肝向他表忠心,涕泗横流唯恐他不收容自己。

    陈方谨常谨慎自省,广结善缘,爱民如子,活了二十八岁,都没有受到过身边人的一句诋毁诟病。

    ……是的,二十八岁。

    他死那天,主公周容拊膝痛哭,同僚下属自发哭丧七日,平民百姓皆暗地里换上白衣,举国上下数月不见歌乐声。仰慕他的少男少女夜夜去安河放莲灯为他祈福,以致京都附近的水域船只无法通行。

    连敌国的主君得知后,都狂饮烈酒,边哭边笑:“这样的人我得不到,你周容也别想久留!”

    所有人都在哀痛一个完人的逝去。

    而陈方谨本人,正坐在一间屋子里迷茫。

    他应该是死了,陈方谨花片刻确定了这一点。

    但他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投奔主公的人里有信佛教的,他礼贤下士时也听他畅谈过,人死后将去往极乐世界。

    听说极乐世界里四季长春,什么都有,能满足人的一切愿望。

    陈方谨看了看窗户,窗外烈日炎炎,窗上没有窗纸遮挡,室内却一片阴凉。

    “这就是极乐世界吗?”他喃喃道。

    他伸出骨节疏朗的手去感受阳光,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