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国府的小风波,随着王宫禁军的车马离开而渐渐平息。吴昱一马当先开路,劲装的骑兵护卫马车,后面跟着跑步的军卒,一行人很快跑出牌楼去远了。

    仓卫营的守卒们站在门口,待场面彻底清净下来,忽有一人开口说:“嘁,都是为王上效力,耀武扬威给谁看。”

    众人沉默片刻,另一人接话:“人家在王宫高就,哪儿比咱们劳碌的命。”

    队率听见抱怨,撇了下嘴角也没阻止。

    “可我看他还敢质疑王上的公子,这就有些奇怪了。”又有人接话。

    “说来那公子眉清目秀锦衣华服,瞧着挺受宠,涵养倒不错,被他连着追问也没摆他脸色。”先前那人摸了摸下巴。

    “嘿,没准是个绣花枕头还犯了事。要不这么大一个人,还用宫禁约束?”插话的人逐渐变多,说辞也不拘谨了。

    “嗯哼……”队率咳了两下,其他人赶紧收声,他眼神扫过几个卫兵,沉声说,“管好自己,少议论宫里的人。”

    队率又看向牌楼外的方位:“那位公子有王命在身,能通行国府和军库。王上家务,宫里旨意,都轮不到我们嚼舌,但他在这若出了事,我们全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士卒听了吓得咂舌,很快散开各就其位地驻守,不再多谈。

    弯月当空,疾驰的车队没用多久便回到王城,通过外城禁军的查验进了宫门后,车队都慢步缓行,不敢喧哗。

    吴昱骑在马上,心思却在回想前事,那时见到韩非从容走出藏馆,胸中登时腾起一股怨气,明知宫禁时辰还敢拖延,要自己跑来国府寻人,吴昱不由开口质问。

    韩非的回话客气礼貌也无疏漏,声称自己在藏馆内勘察地形,下午困倦了,于是去珍宝楼旁的内馆花园小憩。那地方挨着待客室,竹林和花圃间有亭台石凳,原本为展示特殊的户外珍宝,平常多是闲置。

    谁知自己睡得沉了疏忽时辰,一觉醒来才发现错过宫禁,韩非很诚意地致歉。吴昱追问先前有人进去寻找为何没看到他,韩非坦然回复,园里花草旺盛,青竹掩映,他在角落避风之处,不容易被人发现。

    吴昱再盘问几句细节,韩非对答如流,他也不好多耽搁,便领着人往出走。只是他注意到尽管自己步伐很急,韩非却总是不慌不忙款款而行,催他也不管用。

    回到广场,属下禁军已备好车马。吴昱盯着韩非,见他登车时不如寻常麻利,踩着杌凳略有迟疑才跨上车舆,掀车帘时露出扎紧的袖口还扶了下腰。尽管动作并不惹眼,但吴昱仍然觉出一丝怪异的僵硬。

    正在回忆间,车队到了内城宫门,除韩王车驾外,其他人只能下马步行。吴昱忽然又发觉,韩非没如往常那般跳下地,他下车姿势更缓慢谨慎,吴昱眯起眼。

    内城禁军接走车马,吴昱命下属围住韩非进内宫,士卒们大步前行走得急,倒像是在押送他行走。韩非起先还尽力跟上人群脚步,走了一段路后忽然停下来。

    吴昱也站住身形,他等着韩非开口。

    “吴官长,既已回宫,夜色太深,不敢劳动禁军相送,我可以自己回去,请诸位也早做休息。”韩非转身朝吴昱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