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如同潮水,不断拍击心灵。

    短短几秒,克里斯·安德森想到很多,努力回忆音乐最初带给自己的快乐和感动,脑海之中,事业,名利,诸多欲求,与对隐私和自由的渴望挤压碰撞,让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坚持和选择是如此矛盾、如此可笑。

    回顾他的职业生涯。

    他既离不开现在拥有的一切,又妄想过着无人打扰简单的生活多么不现实。

    被人追逐、利用,他会烦躁会愤怒,被市场抛弃,被歌迷和大小媒体遗忘,他又会不甘心。

    或许只有他需要时,为他疯狂消费、报道他,他不需要时主动忘记他,让他去过普通人生活的歌迷和媒体,才是最符合他期待的追随者。

    可是那可能吗?

    但或许正是因为不可能,才显得格外珍贵。

    自嘲一笑,晚上八点一刻踏出市中心酒店。大约十分钟后站上普利司通竞技场南看台,看到那个坐在椅子上,俯瞰着场中简陋舞台发呆的女孩。

    克里斯·安德森无法控制地叹了一口气,任由跟在身后的NBS工作人员为他戴上无线麦克风。在不远处的姑娘注意到这边响动,看过来后摊开双手笑了笑,注视着她同样被人这样对待。

    五六分钟过去,‘帮助’他们的几位节目组员工,在安吉·拉尔森的示意下退到三十英尺外,克里斯·安德森拎着吉他包走到雪莉后边的座位坐下。

    这个过程中,雪莉低头看了看别在上衣领口的领夹式麦克风,打量了一下周围将他们包围的摄像机和工作人员,无所谓地笑了笑,默默选择接受。

    她能拒绝吗?

    不能。

    所以不如换个角度想,反正不是她一个人难受。

    功成名就的乡村音乐界巨星都得经历这些,她这个渺小的乡村音乐界新人,哪里有资格抱怨。

    或者说,她更应该心存感激。

    虽然是被动接受,有被节目组绑架的嫌疑。但即将展开的拍摄必定能增加她的曝光率,所以只要不是坏事,就不是不能忍。

    “嗨。”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