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蒙罗人都是在提起弯刀的刹那,被数枝长箭洞穿了身体。而更多的蒙罗人,则是想拿起武器作战,无奈体乏腿软,头重脚轻,根本无力抵抗,甚至,小腹还滚烫无比,火烧火燎,就如万千蚂蚁在蠕动。

    黑色骑兵的突杀阵型犹如爆发的滚滚洪流,瞬间便湮没了这一片蒙罗营帐,夜色之下,一片黑色的海洋。

    夜晚的沁河草原,血光四溅,惨呼震天。

    水榭沉默地骑在马上,黑色面罩护甲遮住了他的表情,手臂连连挥动,长鞭指向哪里,哪里便有蒙罗士兵惨叫飞出,黑色骑兵碾向哪里,哪里便已经遍地断肢残体。

    …………

    天色已经大亮,水榭皱着眉头站在战场上,眼眉间有许多不忍之色,不是因为这遍地的尸体,也不是因为这久久不散的浓重血腥气息,而是地面上躺着的那几十名黑甲士兵。

    此刻的他们,都已经是没有了气息,和那些被他们杀掉的蒙罗士兵一样,再也,无法醒过来。

    在昨晚,这些年轻人还都是鲜活的生命啊,还是自己狂热的崇拜者与追随者。

    只是相距了一夜,便和自己是天人永隔。

    水榭知道,相比较自己轻骑卫的损失,有更多的蒙罗人永远留在了这片草原之上,能够仅仅以付出几十人的代价,便消灭五千多敌人,要是换做别的将领,早就高兴地开怀大笑了。

    可是,水榭高兴不起来。

    王维东也沉默着。

    他们都是自己的部下,只能永远留在这蓝天白云之下,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把他们带回中原,带回故乡,无法让他们翘首以盼的亲人来迎接他们载誉归来的傲然身影。

    甚至,气化玄晶也不行,身为巅峰武尊的水榭根本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力支撑。

    唐善策不知何时来到水榭的身边,语气幽幽道:“把将士们的遗体都烧了吧,我们不能留下太多痕迹。”

    水榭能够听出唐善策话语中的那浓浓的无奈之感。这些轻骑卫们可是唐善策辛苦训练了三个月,若是论起对轻骑卫的感情来,恐怕水榭都及不上唐善策,虽然水榭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我知道。”水榭道:“将铠甲剥下,把牺牲将士们的遗体火化了,随风散去吧。”

    不多时,用蒙罗营帐搭起的简易支架便已经完成,上面躺着的,就是死去的轻骑卫弟兄。他们本来有机会看到轻骑卫纵横草原的一天,有机会看到中原打败蒙罗的一天,有机会看到自己骑着高头大马荣归故里的那一天,可是如今,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剩余的不到五千的黑甲骑兵,皆是手牵着战马立在一旁,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虽然黑色护甲面罩遮住了他们的表情,但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无法遮掩的忧伤。

    “一路走好。”水榭望着支架上的生命们,轻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