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东厢隐隐传来的哭声和劝慰声,贾月抬头透过西厢的窗子看向夜空,恍惚间有种回到了刚穿越来的时候。只不过那时是因为娘的嫌弃,如今是夫人不喜欢听她不跟着骂盖太守不识好歹。

    汉末这世道,想当个好官属实是太难了,不光是天子、内宦、外戚,连太子爷都能干出为下属递条子的不体面事情来。虽然盖太守不因权贵而妄举人才这事没什么问题,可夫人骂他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年月可有所谓的株连大罪……多可笑,连自由都没有的女眷,却要因为父亲或夫家的过错而一起被治罪。

    贾月想着想着不由就微微叹了口气,却听门口小丫鬟轻声道:“她们让我跟你说,夫人不过是一时生气,你别往心里去。”

    贾月回身看向坐在身旁的小丫头苦笑道:“难道我往日像是个小心眼的,得要人来哄着?”

    小丫鬟探头看了看门外,才回头看着贾月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不小心眼,不过是找个理由跟你说说话。”

    贾月不由更诧异了,追问道:“你白天叽叽喳喳的,还有能说的啊?”

    小丫鬟皱了皱鼻子,伸手往袖子里摸了摸:“哼~我的话当然什么时候说都可以,可这受托转达的话就不一定了。”

    贾月瞧着她从袖口掏出的是个叠起来的纸制品,笑着伸手接过道:“想不到你家竟是用得起纸张的人家,是要我帮你瞧家书——嗯?”

    借着微弱的光亮,只见展开的粗糙纸张上潦草画着一位牵马少年正在仰头望月,左上还有行小字——表兄说你言而无信。

    小丫头凑头过来一瞧就乐了,凑近贾月耳边笑道:“我之前就瞧着哥哥让我帮忙送的小马眼熟,原来是超哥的惊风。”

    贾月被弄得一头雾水,诧异的看向小丫头问道:“你认识马超?”

    小丫头用力点点头:“我还认识岱兄呢。我跟你说啊,她娘可是我们杨氏部族有名的大美人,不过超哥的娘也不差。”

    贾月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接她的话,只能干笑道:“原来你有羌人血统?”

    小丫头嗯了一声,难得叹了口气:“我娘是羌人,不过我爹没有姓马的争气,混不出个名堂来。”

    贾月本想说像姓马的更糟,但话到嘴边还是变了样:“跟着盖夫人不受冻饿,在咱们凉州也算是好日子了。”

    小丫头又叹了口气,看着贾月难得严肃的问道:“你给我一句实话,你喜欢超哥么?”

    贾月一愣,反问道:“我只是与他见过几面,哪里谈得上喜不喜欢的?”

    小丫头听了,起身叹气道:“多少人结了婚才知道对面是什么牛鬼蛇神呢,见过几面不算少了。老实说,先前岱兄让我以后帮着传话,我其实挺不乐意的。毕竟比起婉婉,你这个大小姐看上去眼神古怪,更不爱笑,挺不招人喜欢的。可这次看哥哥他们能吃饱穿暖,我倒也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撮合你俩了……。”

    贾月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苦笑道:“你们这是要为了私欲,活活拆算马超和婉姑娘的姻缘?”

    小丫头摇了摇头,看着贾月笑道:“你别乱说。超哥以前心里只想着什么马好,压根没留意到婉婉的心意。咱们离开凉州那天,超哥被他老爹打的起不了床,还惦记着想送你一程呢。到你这倒成了不过见过几面,毫不当回事……唉,真是应了那句一物降一物,恶人自有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