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京兆尹府衙的男性、同从雒阳来的女眷,都陆陆续续奉命到即将竣工的郿坞去了。贾月站在房门口,瞧着在雨中格外萧条的院子,倒有几分理解宫怨诗‘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的感觉了。

    她那日料到了老仆妇爱财,多半还是会帮貂蝉救人,却怎么都没想到她能做到偷药方的程度。那貂蝉也是个奇人,能找人冒着阴雨连绵的天气安全拿到竹简,还敢配出来给董相国吃,真是艺高人胆大。比较糖尿病遗传与肥胖人士高危,可不是她能知道的知识。

    要说她此举虽可气,但也未必是坏事。毕竟再过些日子就要天翻地覆了,再加上本来的目的也很难完成,就此一键返回泉水也没什么。可偏偏已经到了郿坞的池阳君,对于此事一直不表态,府衙的人也不敢善作主张放人,就照旧给吃给喝不给出门。

    贾月正琢磨这其中的缘故,就听一阵吧嗒吧嗒的声音,回神细瞧就见穿着蓑衣的父亲正快步走来。那脸色不知因为帽子的遮掩,还是其他原因,颇有些发黑。贾月不由哆嗦了一下,忙唤道:“父亲,你怎么来了?”

    到了门口的贾诩边脱蓑衣,边哼了一声道:“怎么,我特意绕路来看你还有错了?”

    瞧着父亲进屋小心的回身将蓑衣帽子放在檐下,贾月便从一旁的衣桁上取了条干净的布巾给他道:“女儿哪敢?就是没想到父亲来的如此之快,我这告假都还没下来呢。”

    贾诩接过布巾沾了沾身上的水气和手上的水,将布巾交给贾月皱眉道:“我怎么不知道穆儿到长安来了?”

    将布巾丢掉屋子角落的木盆里,贾月有些尴尬的道:“他要来,我不知道,也拦不住。”

    贾诩拖鞋上席,仍是不高兴的道:“我就不知道那小子哪点好,就迷了你的眼。”

    别人穿越谈恋爱虽然也有岳父、女婿不对付的,可那好歹是甜蜜的负担,哪像她得受夹板气?贾月叹了口气,跟着坐到席侧隔着小几小心答道:“他这人是有点鲁莽不稳重,可咱们那边有几个比他综合条件强的?再说眼下只要您不点头同意,我就成不了孙家的吴夫人,顶多……顶多就是当年跟着何大将军的蒯异度!”

    听贾月如此说,贾诩白了一眼,叱责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贾月顿时也委屈起来,拍了下桌子对嘴道:“要不您找个人家把我嫁了,我就安心祸害他家,省得您次次生气。哦,我记得颍川那边好像有人提过,要不您去问问——”

    贾诩瞪大眼睛,抬手想拍贾月的脑袋,最终还是忍住改用手指点了点贾月的脑门:“说你两句,你还来劲了?我跟你说,你这孩子完全没有看男人的眼光,颍川那群人还不如那小子呢。”

    小猫咪可听不得这话,她连剧本都看过何况男人?云妹、诸葛丞相、郭奉孝、苟活等等她也摸不着啊?!忍了忍心里的愤慨,贾月勉强点头道:“咱俩爷要不换个话题?再说一会我估计京兆尹府衙上下都觉得我跟我哥有点啥了。”

    被噎的一哽,贾诩深吸了口气收回手道:“行,那就说说吧,最近相国吃的药跟你有没有关系?”

    这事倒是能说道说道,贾月便吸了吸鼻子将这边最近的事都说了,最后还补充道:“这事本没什么,可池阳君那边的态度,倒是让我有些奇怪。”

    贾诩倒是眉头深皱,搓了搓指尖沉吟道:“莫不是王司徒想来个栽赃嫁祸?可最近相国身体极好,听人说长途奔波后反比往日还有些精神。”

    听他这话,贾月倒是有些后怕起来。她当时只想着是不是貂蝉想要修复相国和王司徒的关系,所以献药讨好,却忘了还有一种相反的可能。又想了想贾月才皱眉问道:“相国还未到郿坞来,何事能让他远行?”

    贾诩倒像是没听见,只是垂目沉思着什么,贾月不由伸手推了推他:“父亲,怎么了?”

    回过神的贾诩,也没解释只是看向贾月缓声道:“你刚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