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耗尽了家族最后的那点气运,自从渭阳君那轰轰烈烈的册封仪式后,长安就就陆陆续续下了一月的雨。听人议论外面的水患,贾月不免担忧多半已经在路上的家人,还有不知近况如何的冤家马超。

    往常他定期托人送东西来,她还觉得要准备回礼和遮掩好生麻烦。可一旦这人没了动静,她又不免怀念那种烦恼的日子……习惯一个人对自己好真是太容易了。

    将简易马衣的最后一针缝好,又小心的摊开检查边边角角,带着巨大的成就感叠起来后贾月还有些不舍得的又摸了几把那月照马踏飞燕的刺绣。上辈子别说让她摸黑给马匹做衣裳,就是给小电驴缝个风挡都是痴人说梦,某黄颜色软件选一个包邮的不好么?

    刚从箱子里取了个干净的布将马衣包好,就听有人轻敲了一声关起来的房门,贾月忙正色道:“谁?”

    却听才来过的小丫头的声音再度传来:“月儿姐姐,是贞妈妈和我,你快开门。”

    贾月忙下榻批衣绕道外间开了门,将人迎入房内道:“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

    小丫头拉着带了个小包裹的贞娘,急道:“老夫人昨晚上不知为何一宿没睡,下午就说要见你们两个,我到这时才赶到。”

    贾月诧异道:“可是这夜晚不是不许外出么?”

    小丫头推了她回里屋急道:“谁敢揽咱们家的马车?你且赶紧换了衣裳随我来,那院我带了顶替贞妈妈的人。”

    贾月应了忙回屋收拾,收拾换洗的素色衣裳时想了想将马衣也塞了进去,若是能回来正好去杨家把这个快递寄出去。一时收拾妥当,熄灯、锁门,三人才安安静静的从角门乘车而去,所幸虽路途泥泞但好在雨势小了许多。

    等车驶出些距离,贾月才轻声问小丫头道:“老夫人身体可还好?”

    小丫头摇了摇头道:“晚上惊起后,出了场大汗,白天茶饭不思的。相国来瞧了之后,虽然勉强能吃些东西,还是躺在榻上长吁短叹的垂泪。”

    糖尿病又不是脑中卒会让人性情改变,莫非是抑郁症或者天年老人的天人感应?看见贞娘满面愁容的看向自己,贾月忙安慰道:“这渴症厉害时,人直接没意识的,想来是梦见什么冲撞了,缓缓就不妨事了。”

    贞娘叹了口气,勉强点点头,闭眼靠着车厢小憩。贾月和小丫头也不敢在她面前随便说话,只是各自不时对瞧一眼,便各自随着蹄声出神。便是这样紧赶慢赶,等到了高墙宽河的坞堡时,也已经到了深夜时分。

    守在院门口的阿谷见了三人,忙引了她们进去内院,一时拖鞋换衣又净了手、面才进了内室。见两人见礼后,斜靠在榻上的池阳君才张开眼睛叹气道:“阿谷你带着人下去吧,我有事交代她们。”

    阿谷退下后,贾月忽觉得这深夜几盏烛灯摇曳的室内,气氛有那么一丝诡异。不由偷瞧了一眼贞娘,尽量不发出声音免得被问极限二选一问题。

    池阳君瞧了瞧贾月,叹了口气道:“听说你从祖父在武威有一片好园子?”

    这是客道话还是从祖父或者老爹干啥了?贾月一抖忙说:“我们那只能叫农家了,哦,就是那种开荒地,算不上园子。”

    池阳君还是不死心的追问:“民风如何?”

    贾月想了想,有些尴尬的道:“额,文雅之士、尤其是鸡都掐不似的那种,去了就跟地里的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