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心,或者说程雪色,如鬼魅一般飘了出来,飘到慕容珩的面前。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很旧的式样,甚至下摆后面还打着补丁,只是缝制旗袍之人绣工纯熟,竟看不出有缝补过的痕迹。

    慕容珩眯了眯眼,疼痛和疲惫让他的精神有些恍惚,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当初程雪色嫁给他时,第一次进慕容府穿的衣服,是她的婚服。

    和程雪色的婚姻是父母包办,定的是娃娃亲,他的生母和程雪色的生母是闺中密友,只可惜后来突生变故,随着两位母亲的早逝,他和程雪色的人生也都发生了逆转,没有母亲庇护的他们,也同样失去了父亲的爱,在后妈的苛待下,他成了宅门逆子,而她则被赶逐到乡下,由千金小姐沦为了村姑。

    眼看着到了适婚年龄,他的姨母,也是他的后妈,突然想起了长姐曾经给他许下的这门婚事,得知程家大小姐在农村长大,眉开眼笑地定下了这门婚事。

    一向叛逆的他却罕见地没有同后妈唱反调,痛快地应下了这门婚事,实际上他已经和岭军谈妥了交易,已经开始动手准备“逼宫”。

    程雪色,不过是他未来发动兵变的一个工具,一个借口而已。

    而程家,自然也不把这个早已被他们抛弃的女儿当回事。

    他们的婚姻,本就起始于一场阴谋和交易。

    “是你,背叛了我。”

    慕容珩支着剑撑起身子,目光冰冷地看着程雪色,一贯锋利的眸子此刻蓄满了寒意和杀意。

    程雪色却一点儿也不感到害怕,平静极了,看着遍地横尸,嘴角甚至还浮起淡淡笑容,“是啊,我背叛了你。背叛的滋味,好受吗?”

    慕容珩愤恨地看着她,猛地端起剑来指着她,“你这个毒妇!”

    “毒妇?”

    程雪色咀嚼着这两个字,摇摇头,“我的恶毒,比不上你的十中之一。不过得谢谢你,教会了我什么叫恨,什么叫狠。慕容家一百多口人,就是我教给你的作业。死的这些人里,有的是当年奚落过、讽刺过我的,有的是你和一起算计过我的,还有的是眼睁睁看着我去死的,真好,今天他们都死了。”

    “你简直疯了!”

    慕容珩怒吼一声,“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爽啊。”

    程雪色笑着答他,“我终于体会到,视人命如草芥是什么滋味。当年他们送我去死的时候,看着衣不蔽体的我,也如我这般,笑得分外得意。”

    慕容珩薄唇紧紧抿成一线,沉默片刻,看着面容扭曲的程雪色,心中只觉得又累又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