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缺衣少穿的年代,每人能有一件棉衣都是好的了,连件替换的都没有。

    穿的一个冬天的棉衣,即使再爱惜也脏的不行,特别是领口袖口,脏得明晃晃的锃亮,闻起来一股刺鼻的脑油味。

    糨过的布片,放在水里浸泡一个时辰,糨子化开,经过反复的捶打漂洗,污渍随糨子一起脱落,水清了布片也干净了。

    脱落的糨子也不会给水源造成污染,全村人都在村东的大坑里洗衣物,坑里的水依然清澈,离坑边不远就能看到游动的小鱼。

    看了二奶奶家套被子,悠悠更是感到这个年代人们生活的艰辛。二奶奶套被子从吃过早饭开始,光是整理被套就忙活了一个上午。

    放平用木棍卷起来晒了两天的被套,二奶奶在炕上从一头摊开,细心的把一块块的碎棉花撕开扯平,再用针线把棉花块缝合在一起。

    哪棉花套子碎的,也就比巴掌大点,就没有尺大的块。三妮桂香看他娘累得不停的捶腰,就说“娘,您下炕歇会,换我的。”

    二奶奶看了她一眼,苦笑着说“娘不是嫌你不会干,这连套子的活计,你却是干不了。”

    “娘,我不会您教我啊,二姐出嫁了,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身子骨有不好,今后咱家的活就得我干了,不学我啥时候也是不会。”

    “好,你想学娘就教你,咱娘俩一人一边,还能快点。你看着,这棉花块都得撕开,边上叠盖在一起,用针缝合起来。

    做这活得细心,尽量的把棉花快撕得厚薄一样,不能疙疙瘩瘩的,特别是褥子,那样铺着咯得慌。”

    桂香干了一会就累了,也学着她娘那样,立起身捶腰,还没忘了娘,顺手给她娘也捶几下。

    二奶奶笑着说“累了吧,你还是找景云她们绣门帘去。这活不用学,就是费工夫。”

    桂香接着低头做活,嘴里和她商量“娘,咱套好这床被子,褥子别套了,那褥子比被子还破,光收拾套子也得一天。

    今年咱家的自留地都种了棉花,等秋后收了棉花,咱套床新的吧。”

    二奶奶答应的爽当“是得套床新褥子了,不过这破的可不能扔。你爹年纪大了,不能老在牲口圈里睡麦秸窝,得给他添床铺盖,让他睡火炕了。”

    “娘,咱家那时半亩棉花,我没事就去捉虫,管好了能收七八十斤棉花,咱再多套一床呗。

    您看咱家这褥子,确实补不起来了。娘,从我记事都是这床铺盖,这都多少年了。也该换新的啦。”

    “还从你记事算,我都不知道这褥子多少年了。娘的命苦,从小没娘,摊了个后娘还是个狠的,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厉害,要不咋叫‘老天爷’。

    出嫁的时候别说铺盖了,就连件新衣服都没给做,娘是穿着随身的破衣服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