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虞疾步往前走着,满面寒霜,显然刚才林程让他想起了一些腌臜情。

    李星阑沉默地跟在他后面,想叫他,却被他这样的难看表情震住了,不敢在这时引起他的反感。

    只是心里纳罕却道:晏晏平常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落了俗套,那般傲骨清高便是谁也比不上的,谁看了都要说一声温儒大气,这还是头一次见着他失态的模样。

    李星阑不由暗啐了林程一口:这泼皮赖子,赶明儿爷就和他一刀两断了,反正也不中用了。

    这时,凤虞骤然停住了脚步,李星阑一顿,险些撞上他的背,看向凤虞的背景不由有些幽怨:你被别人气到了,又为何对我甩脸色,合着我原是出气筒,任你棒槌来哉。

    凤虞冷着脸,不自觉地用摩挲着左手手腕上的伤疤,这是他十一岁时亲手割下的,再晚一步他就没了。

    但醒来后,他就不想死了。

    生命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了,总有一天……

    凤虞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和狰狞,用指甲死死地掐着手腕上那道疤,细细密密的疼痛连绵不断地从伤疤处蔓延开来,可他的表情却慢慢变得迷幻了,仿佛在享受那股疼痛。

    他的左手神经是有问题的,当初医师把他包扎好伤口时就说:伤了筋骨,以后怕是用不上力。

    妈妈那时还很失望,觉得他以后弹不了琴和琵琶,一度想放弃他。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却把琴弹得比谁都要好。

    每到梅雨时节时,左手腕上的伤痕都痛得让他后悔,那是被割伤的神经发出的尖锐呐喊。

    他就带着这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拨下一个又一个颤音,宛若天籁的颤音。

    那些客人被乐声迷得面红骨酥,他们泡在紫藤花香里,看向屏风后的眼神淫靡又放荡,带着饿狼般发绿的光,仿佛下一刻就会掀开屏风,摁倒屏风后的人。

    很恶心,很可怕,很生气……

    是什么让他没在当着那些客人的面从紫极屋的最高楼上跳下来?

    是什么成为了他活下来的动力?

    是什么让他忍受着不被当人的屈辱和作践?

    是从这难以言表的恐惧和疼痛中催生出的欲望和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