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个妇人插了一句,其他人也跟着窃窃私语。都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当着面说出来,显然是故意让县令难堪。县令坐在堂上,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很是难看。

    “齐公子说得莫不是南村姓席的女子,本不过是她父母临死前的托付,做什么数,齐公子瞧不上我的女儿直说就是。”县令语气尖锐,气得唇边那点胡子直抖。

    区区举人不肯娶县令之女,说是瞧不上,话中之意便是说齐离琛不识抬举。

    看戏不怕事大的七嘴八舌跟着说起来,你一句我一句接的那个叫顺溜,搭个台子让他们上去讲,能讲出一段戏。

    齐离琛在座下听着沉默不语,县令府的大堂布置奢华,供人观赏的盆景无一不名贵。

    县令设宴,一早就布好局,他才气斐然,若飞黄腾达,还能少了县令的好处?肥水怎能流去别人的田里!这场宴会除了齐离琛,其他人皆知说媒一事。

    县令有意利用这些人,引导言论一边倒,以为如此一来齐离琛会顶不住压力应下这门婚事。

    齐离琛低叹一声,真是……好大的一场戏啊。

    “齐公子,为何不说话,可是想通了?”周县令挑了挑眉,额头上渗人的抬头纹愈发明显,想来能夹死一只蚂蚁。

    周县令高昂着头,两个硕大的鼻孔非常抢眼,要死不死,齐离琛视力好的出奇,看着怪恶心,干脆头也不抬,就这么垂首而立。

    周县令以为齐离琛是怕了自己,开始动摇了,脸色越发得意。

    “大人误会,大人的掌上明珠何等尊贵,应该与身世清白真心爱护她的人成婚,说来惭愧,鄙人确有未过门的妻子,不日就要正式下聘书迎娶过门,县令之女鄙人不敢高攀。”

    齐离琛虽然弯着腰,说的话却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周县令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齐离琛千般不愿,他不能强逼,但是被人直接拂了脸面,就这么轻易放过齐离琛又觉得不甘心!

    “父亲,算了吧,齐公子已有未婚妻,您为难齐公子把女儿当什么了?”

    两方僵持不下,周县令正要发作,帘后坐着的人终于发话。县令之女长得如何看不真切,声音是顶好听的。轻柔的声线如潺潺流水,灵动清明,只闻其声就知此人是个温婉的主。

    齐离琛神色不变,对着周琦的方向鞠了一躬算是致谢。

    周琦给了台阶,周县令再端着也没意思,便顺着台阶下了,这宴会就此不欢而散。

    人走茶凉,下人赶忙收拾着桌上残羹冷炙,侍女收拾帘后的桌案时倒吸了一口寒气。

    只见桌上放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色泽极是诱人,背过来一看,苹果背面布满了窟窿,是被人用力拽在手里,指甲深深嵌入果肉中,几乎把这枚可怜的苹果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