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第多少层?斯罗格没有数过,也许四十也许五十,他只知道他要是想从窗户像鸟一样来一次试飞,结果要么成功的撞破对面大楼的玻璃窗向房间里面被打扰了好事的两位主人说声对不起然后马上开溜,要么变成下面人行道上一滩扁平扁平看不出抹了多少料在上面的大饼。人们见了会皱着眉头绕着他走,没准还会抬头向上望望,但绝对不是因为突然想念起了月亮。

    斯罗格真的想要跳下去,这个地方让他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了灼烧一样的不舒服。他的心就好像一只在岩浆池里游泳的海龟壳上的螃蟹,恨不得将八条腿全都跑断了一样来回不停的乱窜,但就是没法离开这片他自己选择到来的通红炼狱一步。

    最终,可怜的大块头颓然的叹了口气,转身一屁股坐到了窗前柔软的沙发椅上,掏出火机为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

    房间布置的很奢华、很舒雅、很有情调,樱红色的月牙形大床柔软而舒适,地板上的地毯来自遥远的第二洲域,空气中那弥漫的玫瑰花香浓郁到让斯罗格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自己被一大群长了腿的玫瑰边追边扔刺的场景,一根根的小小锐利全部扎在了他的屁股上。

    如果这里不是巴拉卡集团专门为了让一些品味独特的特殊客人能够享受到品味独特的特殊服务而设立的品味独特的特殊场所的话,它完全配得上完美二字。不过可惜的是就算斯罗格心中再怎么腹诽念叨也改变不了这个地方叫做夜总会的事实。而且还是吉尔普罗那地盘上的夜总会。

    换一句话说,就是由黑暗集团在背后控制、就算是被太阳直接晒到也不用担心会有可能烧着的正大光明存在的妓院。而它背后的那个黑暗集团当然就是巴拉卡。

    斯罗格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今天还是第一次来。这感觉像被烤熟了之后抹多了辣酱的野兔子,真是浑身难受。

    “希望组织里的情报是正确的,否则我一定会去把告诉我消息的那个家伙的脑袋给拧下来!”

    他狠狠的咬了咬牙,鼓嘴吐出了一口烟气。

    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的情况不多,但是今天算是出现了一个。关于克林斯塔尔庄园事件中卡隆所在包厢天花板上出现的s和j两个单调乏味不含任何调料在内的干巴巴的字母到底是什么意思,黄金之河的情报机关最终以一个强势的姿态展现出了自己世界级黑暗组织集团毋庸置疑的顶尖实力水准,在短短的半天之内便将本来长长的能够卷成车轱辘的涵盖着各种可能性猜测的清单给压缩到了只够擦个鼻涕的大小。

    而其中排列在第一位的调查报告,就是现在让斯罗格坐在这里的理由。

    “斯坦·贾洛……”

    斯罗格牙齿咬着口中的香烟,将双手十指交叉垫在脑后,一边眯着眼睛仔细回忆着情报的详细内容,一边隔着缕缕的烟气用缥缈的目光看着窗外那只有站在高层才能够看到的景色。看那在夜幕的笼罩下像一大片海中珊瑚的吉尔普罗那,看那荒淫的点亮深渊的无尽汪洋,看那一个个可怜的不愿意睁眼的寄生虫们这辈子都能够沉沦在其中不比醒来的温柔的梦境。

    黄金之河在查到了斯坦·贾洛的事情后做出的最终判断和夏伦与卡洛儿差不多,但是本应该在这件事情上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巴拉卡集团的表现在此之后却是突然的变得非常的怪异了起来。他们不但拒绝和黄金之河共享情报,选择了和黄金之河分道扬镳,自己这方单独调查事件背后的真相,甚至还若有若无的表达出了希望黄金之河不再插手这件事情的意思。

    如果死的只有巴拉卡集团的卡隆一人,那么黄金之河这头自然还巴不得早点和这件麻烦的破事撇清关系,全部推给巴拉卡集团就好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是黄金之河不但也死了人,而且第一个到场负责事件处理的还是斯罗格这个家伙,最重要的是斯罗格与死去的霍尔金关系还不错,可以说是交情匪浅。斯罗格本身在黄金之河就是个出了名的刺头,脾气一上来九车螃蟹也拉不动他,让他在这件事情上就这么算了那是说什么也不可能。

    黄金之河高层大部分差不多也是和斯罗格一个想法。虽然因为整整一天都没有联系上大首领布鲁克而没有一个确定的命令下达,但是任谁心中也是不能允许自己公会的人这么白白的死了没个说法。这也是斯罗格现在仍旧能够调用黄金之河的情报机关进行明目张胆的暗中调查的原因所在。对于他这明显就是在想要为霍尔金报仇的行为公会其它管理层干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睁眼瞎没看见。

    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斯罗格的思路。

    他像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或者说搞的紧张了起来,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想要张口说话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的将嘴里燃到一半的烟头快速取下,摁灭在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进来。”

    他在随后镇定的出声说道,字咬的很硬,脖子挺的很僵,眼珠瞪的很大,嘴唇紧闭面如铁板,抹上石灰就能在世界上随便一间二流美术教室里充当一年份的素描石膏像。一流的话他的颜值实在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