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澈进家门的时候,正撞上许杨出门上班。

    “昨天晚上跑哪里去了?”许杨低头换鞋,“又住江边去了?还是住人龙总家里去了?”换完鞋抬头看见许澈,愣住了。

    脸色惨白,嘴唇干裂,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血丝,曾经浅色水晶般流波回转的眸子呆滞着,看不到一丝生气。

    单薄的衬衣,衣角掉出一片,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前一天还灼灼生辉,嘴角翘着跟他开玩笑的弟弟,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怎么了?老幺。”许杨心疼,赶紧一把抱住弟弟,怀里的人像个冰雕,冰地许杨全身一颤,“怎么这么冰?车里空调坏了?”许澈双手低垂,眼皮也垂着,不发一言。

    许杨抓住他的手,塞进自己大衣,放在胸口捂着,急地声音都变了调,“怎么回事?说话呀。”许澈张了张嘴巴,喉咙像被扯成了丝丝缕缕,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许杨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事能让他这个玩世不恭的弟弟变成这样,像一株马上就要枯烂的苔藓,没有一点想沾染阳光的欲望。

    许杨紧紧地抱住弟弟,慌乱地搓着他的背,想要把他搓热,“到底怎么了,老幺?你别吓哥哥呀,谁把你怎么了?有哥呢,你别害怕。”

    怀里的人冷冰冰的,不仅真实体温是冷的,更让人感觉害怕的是,他全身的热情都像被吸走了,许杨轻轻拍着他背,“老幺,我们先上楼,你身上太凉了,别弄病了。”然后踢了刚换好的鞋,搂住许澈往楼上走。

    许澈定住不动,眼泪一股一股地往外冒,无声的。

    “老幺,老幺...你到底怎么了啊?”许杨看到了弟弟的眼泪,狠狠地抱住他,就像很小的时候,他提供骨髓给弟弟做了骨髓移植之后,他忍住背部的疼痛,紧紧抱住苍白的小许澈怎么都不愿撒手一样。

    “啊——”苍凉的哭声终于破口而出,许澈再也忍不住,瘦削的身体已经容纳不了压抑了一天一夜的汹涌情感,那种陌生的情感气势汹汹地袭来,他被打垮了。

    许澈像一个迷路的小孩,除了哭,他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他想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龙彦达忽然就不要他了,原本是兴冲冲要给人套上戒指的,现在戒指还在衣兜里,戒指的主人却已经抽身离开了。

    这枚戒指是他加急定制的,去珠宝店的时候,许澈被店里的一条广告打动“一生只能定制一枚”。说不清当时是什么心态,许澈立马掏钱给尺寸,加急价格翻一番,对许二少爷来说,钱不在话下。

    戒指尺寸是某个夜里许澈偷偷量的。

    龙彦达背对着他,缩在他怀里,呼吸声很轻地睡着。许澈没睡,睡不着。刚才把龙总裁放在身上揉揉捏捏的,又不给他,许澈被他弄地一阵燥热,只到龙彦达都睡着了,那股子燥热还没下去。

    不敢做别的,只有轻轻在背后蹭着龙彦达,胳膊搭在他的腰上,手覆上了他的手,指尖钻进龙彦达的指缝里,一点一点地肌肤相亲,偷偷量了龙彦达中指指根的尺寸。

    那个夜晚凉风明月,清冷的月光透过病房的窗户,薄薄地洒过来,给龙彦达深邃的眉骨鼻梁描上了一道亮边,惹得许澈勾着腰,亲吻着那道亮边。龙彦达被吻醒了,转过身,面对面的,浓黑的睫毛齐刷刷地低垂,仰起脖子索了一个带着月光的吻......

    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夜晚了。许澈覆在哥哥的肩膀上,哭了个够。

    许杨抱住弟弟,抱住他抖个不停的身体,许杨没见过弟弟哭,就连小时候骨穿疼地要命的时候,许澈都没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