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兰达瓦的心中却并不太好。他得知赤狼站在弟弟赫兰高利一侧,这样他夺位的胜算就降低了一分。而西秦那边至今尚未给出明确答复,赫兰达瓦捉摸不透秦文裕到底在想什么。

    侍立后方大殿上的臣子们各有各的盘算,他们看着前方的三位皇子,心中已拿好主意要站在哪边阵营。

    大殿上众人皆心怀鬼胎,气氛安静的让人害怕,没有人去管病榻上那个将死不死的老皇帝,都在谋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赫兰翼看着此情此景,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悲凉,他缓缓合上眼眸,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就在这时,躺在病榻上的活死人赫兰布鄂突然发出微弱的咳嗽,底下众人都在一瞬间将目光挪到赫兰布鄂身上。赫兰达瓦和赫兰高利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不明的眼神,又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赫兰翼。

    在赫兰布鄂没断气,赫兰翼没被赶出赫兰时,赫兰达瓦和自己的二弟赫兰高利算是结成了暂时的同盟。

    跟随赫兰布鄂多年的大监附耳上前,想听赫兰布鄂有何吩咐。赫兰布鄂从喉管里微弱的吐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音来,“翼……翼……来。”

    “三殿下。”大监轻轻叹了口气,难掩面上的悲色与不忍,回头沉重的唤跪在下方的赫兰翼。

    赫兰翼的两个哥哥回头看了赫兰翼一眼,自动推开一条道。赫兰翼站起身调整了一下情绪,缓步上前跪在父亲床榻边。

    “翼儿啊……”赫兰布鄂伸手去摸小儿子的头,浑浊的眼球里被热泪充盈着,“为父……大限将至……赫兰的未来……就靠你了……”

    “父皇……”赫兰翼不忍看着父亲衰弱的面庞,脑海中与之相映浮现着年幼时父亲带他骑马驰骋在广袤无际的大草原上。欢声笑语仍回荡耳畔……只是昔年那个体魄强壮,弯弓搭箭的草原霸主……如今……

    赫兰翼不敢再往下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

    “阿翼……别哭……”赫兰布鄂吃力的伸出手,用一双布满皱纹皮包骨头的大手颤颤巍巍拭去儿子脸上的泪水,“草原的男儿……不要轻易落泪……更不要……随便显示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最后几个字说完,赫兰布鄂仿佛气力不济,喉管微弱的颤抖,发出低沉的咳嗽声,赫兰翼心疼的抓住父亲的手,赫兰布鄂却在一瞬间借力狠狠抓住赫兰翼,眼睛里的浑浊在一瞬间消失,有着从未有过的清醒与严肃。

    他的眼睛仿佛有火一般灼烧着赫兰翼,让赫兰翼睁不开眼,无法呼吸。就在那一刻,赫兰翼感觉到父亲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冷冰冰的,握在手里竟冻得人一个激灵。

    赫兰翼倏地抬头,对上父亲一双颇有深意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在无声的对他诉说着什么,赫兰布鄂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眼睛一闭,双腿一蹬,驾鹤西去。

    底下的赫兰达瓦、赫兰高利和群臣都没看见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见赫兰布鄂手一垂咽下最后一口气,于是纷纷松了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尘埃落定。

    大监从王殿书案后的暗格里取出赫兰布鄂早已立下的遗诏,缓缓行至群臣前,双手一抖喽,将遗诏打开。

    “奉天承运,皇帝遗诏~”

    所有人双膝跪地,低头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