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格印一听更是汗如浆下,这医官刚才给他搭了一下脉就已经摸清了底细,任凭他如何旁敲侧击就是不肯松口开中暑的方子,而且还极为不屑地冷嘲热讽了一通。现在胤禛叫他来给自己诊治,天知道这二竿子会说出什么来。

    当下,色格印就慌忙推辞道:“奴才怎么敢劳四爷惦记,奴才已经好了。”

    “好了?”胤禛戏谑地看着色格印“这也大意不得,我看医术上说中暑是因为体虚,瞧瞧,色大人虚汗如此之多,比较书上所述,果然分毫不差,这必然是色大人你保养得不得法。这样,你既然自称奴才,我不能白白让你尊我一声四爷不是?”胤禛随即看向宝柱,问道:“我记得咱们来的时候身边带了些皇阿玛赏的老参,可对?还有些从大内药库中拿来的灵芝,何首乌什么的?可有带在身边?”

    宝柱已经猜到胤禛动的什么心思,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强忍住,朗声道:“是啊,四爷,有四两一支上好的百年老参五支,还有十棵紫灵芝,二斤何首乌。奴才一直带在身边呢,时时准备给四爷好好补补。”

    胤禛故作大方状道:“色大人,尔乃国之栋梁,这些子补药就当爷体恤你,赏你了!”

    色格印不知道胤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忙推辞道:“奴才怎么敢领如此贵重的赏赐。”

    胤禛哈哈一笑,道:“当的起,当的起。宝柱,你这就把这起子玩意统统熬了一锅,我要看着色大人喝下去,好好让他补一补!”

    这胤禛提到的百年老参效用自不必说,四两一支尤其珍贵,甚至有老参吊命的说法,平时富贵人家一次也不过用数分到一两以水煎服,五支人参,就是两斤的分量,更是弥足珍贵;再说灵芝,同样为滋补上品。若以灵芝颜色区分,可分为紫、赤、黄、白、青、黑六种,其中以紫芝最为珍贵,适当服用之后有滋补强壮,延年益寿之功效;而何首乌这一味药,则最是益肾补肝。可是,过犹不及,人参大热,要是两斤老参一下子全吃进去,还不得一时三刻就要了命去;灵芝若是不当服用,也会引起呕吐,腹泻症状;何首乌更加奇妙,若是正常服用,于护肝大有益处,可若是超量用它,则大伤脏腑,尤其伤肝。

    若是真的依着胤禛的方子,只怕色格印三更喝下去,不到四更,牛头马面就来勾魂了。色格印虽是粗人,不识岐黄,却并不愚蠢,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别的两味药,他说不好,人参多少知道一些,他晓得此物虽好,不得多食,听到胤禛这一吩咐,差点吓一跟头,本来打千就还没有来得及起身,此刻另一条腿也软了,双腿跪在了地上,可怜巴巴道:“四爷,您就饶了奴才吧。”

    胤禛一听立刻脸色一变,道:“这是什么话?饶你?爷怎么着你了?四爷好意赏你,你不领情也便罢了,怎么着?四爷的赏屈了你怎的?”

    色格印这下知道胤禛就是来找他麻烦的,但是又有苦说不出,只得再央求道:“奴才哪敢?四爷的恩赏,奴才感激还来不及,只是奴才这身子骨,现在结实着呢,四爷赏的都是贵重的药材,若是奴才吃了,岂不白费?奴才听说四爷也受了伤,四爷应该好好补补才是。”

    胤禛冷冷道:“身子结实?那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在前方大营中报效朝廷,躲到这里来享清闲不成?文臣死谏,武将死战,朝廷赏你二品的顶子就是让你在这里蒙头睡大觉吗?”

    色格印哪里还敢搭腔,只是低了头跪着。

    胤禛越说火气越大:“知道康喀喇吗?他和你一样,也是二品,也是副都统,可是他扬了我大清的威风!他带着十个弟兄,挡住了四五十个准噶尔兵!他力战到最后一刻,全身是伤还厮杀不休,没有服过软,就算是死也拉上几个敌兵做垫背的,这才叫汉子!知道穆琛和海钰吗?他们是我火器营的参领,早晚也是二品一品的前程,照理说,他们坐镇指挥火器营就是,犯不着冲到前面犯险,可是真的打起来,他们冲在最前面!现在这二位将军还伤重不能移动而只能卧于营中。你比比他们,你算什么东西?我今天若就这么放过你去,我怎么对得起他们?”

    色格印大惊失色,以为胤禛要大开杀戒,急忙叫道:“四爷,我是朝廷命官,你不是钦差,无权处置我!就算是钦差,我是二品副都统,你要请皇命才能动我!”

    胤禛轻蔑地一笑,道:“你放心,我不杀你,我知道你是朝廷命官,我可不准备处置什么朝廷命官,我今天就是教训家奴!”

    说罢,对着宝柱吩咐道:“去把这厮的狗皮给我扒了,他现在不再是朝廷命官,只是咱家一个奴才,然后再把他捆在车轮上!”

    宝柱兴冲冲就扑了上去,色格印自是大力挣扎,拼命喊道:“四阿哥,我要参你!”

    胤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不急不缓道:“参我什么?参我责打家奴吗?不是你死气掰咧地自陈奴才,说我是你主子吗?哪条王法说主子不能教训奴才的?”随后,胤禛望向四周看热闹的兵丁以及赶来护卫胤禛的侍卫,大声问道:“大家有没有听到他说他是我奴才,我是他主子?”人群一阵喧闹,连色格印自己的戈什哈也早就嫌他胆小丢人,此时异口同声道:“听到了!”

    色格印顿时哑口无言,福全派来保护胤禛的侍卫也帮着宝柱一起摁住色格印,愣是把这二品大员扒的寸缕不留,赤条条像只光猪一般,再把他四马攥蹄绑在了硕大的车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