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太监会意的给皇台极递上茶盅,皇台极轻松随意的接过,小啜两口,润了润嗓子,才把茶盅置于案头,和颜悦色的抬了抬手:“赐坐!”

    那时清国,还没有完承袭大明的礼乐制度,大臣在皇帝面前是有座位。

    “谢皇上!”

    洪承畴磕了个头,就坐于末席。

    皇台极先关心的询问了洪承畴的生活起居,得到了感恩戴德的回答之后,就又问道:“卿久在南朝,不知对荡寇军和李信其人有多少了解?”

    洪承畴拱手道:“臣在南朝,与流贼作战多年,对贼中实情,略有所知,贼惯用虚声恫吓,且利用朝廷与各省官军弱点,周旋于其中,迅速壮大,不断胜利,这李信起于河南杞县,后施巧计劫了福王府,得了福王的财货粮米,一步登天,后取下高邮,以高邮为根基,蚕食附近,在臣领军出山海关之前,曾大败孙传庭,占据了扬州府和淮安府,及和州滁州,算是流贼中较强的一股。”

    多尔衮接过来道:“洪先生,李信已经带了三万多兵进驻临清,并放出风声,将与我大清力抗到底,誓死保山东老百姓平安,不知你怎么看?”

    “这……”

    洪承畴心头大震!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却异常丰富。

    洪承畴在沈阳呆了有一段时间,对大清的政权结构也有所了解了,皇台极虽然称帝建国,但这个皇帝的含金量与大明皇帝是不能比的,至少各方面的掣肘比较多,做不到一言九鼎,很多事情要综合方方面面的利益考量,要商量着来。

    在松锦之战刚刚结束的当口,恐怕大清内部都没能达成南下的共识,那李信又是怎么知道清军即将入关?如果不入关,难道只是做个姿态么?

    洪承畴现在的心态较为复杂,既对故国怀有思念和愧疚,又身为降臣,时刻担惊受怕,他并不愿多理会大明的事情,只乐得被闲置,但从眼下来看,皇台极既然问起了李信,就有了发兵南下的定计,又找到自己来问,如果劝阻出兵,必会惹来满洲贵族的不悦,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但前程肯定是没了,但如果顺着皇台极,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扣上一顶引清军入关的大帽子,被大明百姓痛恨。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洪承畴暗暗叹了口气,既然投降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要投就投的彻底,于是斟酌着语言,小心翼翼道:“南下与否,当由皇上决断,臣不敢妄议,而那李信言之凿凿,誓守临清,其中不乏逼迫皇上南下之意。”

    “哦?”

    济尔哈朗催促道:“他一个流贼,哪来的能耐逼迫皇上,说清楚。”

    洪承畴先看了眼皇台极,见没有表示,就向济尔哈朗施了一礼:“回和硕郑亲王,李信善用人心,倘若皇上按兵不动,他会四处炫耀皇上是……是……”

    说着,洪承畴吞吞吐吐,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磕着头道:“臣不敢说!”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