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店每月底薪一两银子,再加提成,上个月,我拿了三两五钱银子,总司令,俺也不瞒您,我陈二狗活这么大,一辈子都没拿过这么多银子啊,当天,我就切了斤猪头肉,还买了只鸡,回家给俺娘、俺的媳妇和儿子好好开了顿荦,那孩子,都吃噎着了……“

    说着,陈二狗抹起了眼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哭道“总司令,若非您和邵经理给俺这个机会,俺家现在还在喝糠呢,那老儿一派胡言乱语,他们这种大财主,哪里知道底下的小民过的什么日子啊!”

    听着这声声悲切的控诉,柳如是,寇白门与卞玉京眼圈红红的,望向李信的眼神又有了些不同。

    附近的店员,也是感同身受,背过身,抹了抹眼角。

    “好了,好了,别跪了,总司令不喜欢这套。”

    邵时信把陈二狗扶了起来,向李信叹了口气“总司令,店里的伙计我都尽量招些穷苦人家出身,以前我在明朝当官,看着那些饥民,实在是无能为力,但在跟了总司令之后,总算可以为老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啦。”

    “你做的很好。”

    李信点了点头,便向陈二狗问道“你家里没田么?”

    陈二狗恨声道“家里原有两亩薄田,被村里的刘财主看中了,出一两银子一亩想买下来,俺自然不愿意,于是他就找些泼皮夜里来捣乱,还没长好的稻子就被拨了,俺后来找太爷申冤,可是小鬼难缠啊,那上元县看门的衙役要五两银子才给见太爷,再往后,俺家的媳妇出门,后面都有泼皮跟着,吓的她生了场病,俺没办法,只得把地卖给了刘财主,搬进了城里来住,那屋子,就是沿着城墙用柴火和茅草搭起来的,下雨漏水,冬天漏风,连狗窝都不如啊,呜呜呜~~”

    陈二狗再也忍受不住,嚎啕大哭。

    “让他下去喝口水吧。”

    李信叫邵时信把陈二狗带到后堂,便向钱谦益问道“钱老,要不要派人核实陈二狗说的是否属实?”

    钱谦益面孔涨的通红,无言以对,他能看出来,陈二狗声泪俱下,不象是说谎的样子,但屁股决定脑袋,他代表的是东林士绅与江南地主的利益,国企争的是这些人的利。

    只是话不能这样说,必须要把老百姓推出来当挡箭牌,偏偏李信说的头头是道,还有伙计现身说法,明确指出,老百姓是国企的受益者,这又让他怎么反驳?

    李信得势不饶人,又道“钱老口口声声一个民字,我想弄清楚,钱老所谓的民是哪些人?是说不出口,还是有什么顾忌不敢说?嗯?”

    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钱谦益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

    钱谦益有此表现,李信倒不奇怪,因为这个人本来就生性软弱,又混迹官场多年毫无成就,说明资质平平,要知道,他可是探花郎啊。

    钱谦益之所以能搏取东林领袖的地位,站现代人的角度来看,其实很好理解,背后有利益集团在运作,江南的地主士绅阶层把钱谦益推举出来作代言人,而且东林本身在激烈的政治斗争中,精英人才的损失也是极其惨重的,或死亡,或叛出……

    如复社创始人张溥,是中国最早的学生运动领袖,曾组织暴乱冲击衙门,也曾纵火烧城,撰写过《五人墓碑记》,声震朝野,但他最大的成就,还是以布衣之身操纵朝政。

    他不肯按部就班地出仕熬资历升官,企图一步登天,借广收门徒控制知识界、把持科场,达到左右政权的目的,一度真的让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