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堂不足虑,朝堂之上…他是个能耐人,但是论起领军来,十个李中堂尚顶不上一个左宗棠,大人还是好好考虑下如何结纳左大帅吧!不过………………我们只需要时间,就能轻易击败他们!”赵烈文倒是一点不含糊,只是他这鬼才能算大清的命数…却不知道李中堂大人却是长寿的很……

    秦铠皱了皱眉头,转而微微一笑,左大帅确实是当世的一位奇人,只是自己一直来与他失之交臂,至今未曾有过太多交集,这位毕生为维护华夏领土完整而征战不惜的强者,何尝又不是自己昔日敬重的真英雄。

    陕甘回乱,是这位名将出手,方才将一场断送万汉人性命的战乱平息,带棺入新疆、奔袭千里,外定新疆,为华夏保留了这块近六分之一的国土。

    今日今时,自己在这个时代方才算扎下了坚实的根基,在有数年开化民智之后,这时代的潮流就不是任何旧势力能阻挡的了,想到这里,他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叠公文,笑着递给赵烈文。

    “赵先生,连州府、罗定州、肇庆府、惠州府、嘉应州、潮州府、南雄州的知府都来拜访过我了,都想投靠于我,这些人可是十足的押宝啊!”他看了看赵烈文,琢磨了一下措辞,“说实话,从心底而言,我是不愿意接纳这些人,以我的想法,我更愿意给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去其他地方某一任新知府!”

    “大人!此事万万不可`……………”赵烈文奇怪的看着这位想来见识过人的年轻总督,今天的做法却是大大的让他意外,大批官员来投,这可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啊,只有南洋系壮大了足够的程度,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考虑了一下,赵烈文开口说道:“大人,曾侯在时,曾于我言,‘三年之艾,不以未病而不蓄,九畹之兰,不以无人而不芳,,湘军之众,皆起于微末,盛于洪杨乱世,譬如连州知府éng筑,虽是秀才出身,但在湘军困苏州之时,夜入城中策反西城之敌,虽是成年旧事,却是可用之才,其他各知府,都有可用之处,这知人善用四字,实乃天下至高之难题,切不可轻视之!”

    看到赵烈文忽然严肃的进谏口气,秦铠也是一愣,仔细听他所言,却是句句属实,自己的征战只不过刚刚开始,而自己一向都是以南洋系统内部的人来构筑自己的军事和民政的团队,就是商业体系,还是依靠最早加入的何兴、吴金贵和陆义锦这些老人马。

    但很显然的情况是,随着自己的势力范围不断扩大,随着自己即将开始的,挖掘葬送这个旧王朝的坟墓时,需要借重的力量将会来源于更多的层面,而自己一直来将自己紧紧裹在南洋体系当中,到时候,这绝对是一种负面影响,而赵烈文在这方面显然有着更深刻的认识。

    曾国藩当年的体系远远比自己要庞大后世评论,当下英豪尽入曾侯帐,自己可以在科技上、在政治上、在制度,在合适的机会来提升但是在人力上………………自己永远不肯能脱离这个时代,而依靠新式的教育,可以创造一代人,并不代表这时代可以将另外那些人摒弃在外。

    想到这里,他起身朝着赵烈文深鞠一躬,笑着说道:“赵先生,这件事情上我确实欠考虑了我只是愤于各府推进轻工业的拓展,这些官员无不包藏si心,若是仍执掌高位,恐怕会影响两广的工业进展!”

    赵烈文也猜测到这个原因,上次密议之后,他就游走于湘军系的官员之中,而这次公然与广州将军的决裂,也是考验南洋系实力的一次试金石很显然,秦铠获得了巨大成功。

    但是,这大清的官僚队伍可不像简单的上下级关系湘军系盘根错节,这其中的关系可谓是复杂得很,湘军的掌舵人曾国藩故去之时,做了一件让湘军系都头痛不已的事情,他把湘军0营主力都转给了李中堂。

    而李中堂在接受这些湘军后,毫不犹豫的挥起了大砍刀,全部都彻彻底底的裁撤得干干净净,以至于现在湘军系的大佬左宗棠、刘坤一要用兵之时,不得已只能重新征召旧部,至于那些被裁撤的旧部这两位都是尽力安排在实力所及的福建、广州等地。

    目前最大的问题,在于湘军系的两位大佬左大帅和刘坤一,这两位在当世的威望,可丝毫不弱于秦铠这个新进的总督,这两人高高在上的尊位,那可是在洪杨之乱中千万屠刀下铸就的,且不论这内战的正义性,但是洪杨之乱造成近亿人的死亡,而发起之人竟然只是一个神棍,能结束这样的动乱,无疑是有正义的一面存在。

    他点点头,表示很理解秦铠的担忧,“大人,这事情由我去办吧,现在正是最佳时机,大人的威势如日中天,给予他们的机会,若是他们能抓住,那大人您将获得可用之才,只需恩威并济,定有奇效,若是不愿意,我自会与他们谈妥条件,这两广之地,不再容得他人插手,广州将军不行……更别提一任知府了!”

    秦铠对于赵烈文的手段自然十分放心,有他出马,那是最佳方案,这些事情,说实话,非但是自己的短板,还是南洋系的短板,除了孙复外,自己捉o过,也就张简、唐绍仪这两位曾今的未来大员可能有些天赋,其他人,以他的能力,还真没法做到知人善用,现在只能靠用自己培养的人才,做到用的放心而已。

    两人正在密议这两广的官员构架之时,一个军官拿着一份公文匆匆而来,在门口和值哨的军官说了几句后,值哨军官进来报告,“大人,总督府轮值军官送来军机衙门紧急电报!”

    秦铠、赵烈文都是一愣,难道这广州将军之事出了变故,军机衙门搞什么鬼,又送来电报………………片刻之后,轮值军官拿着公文匆匆进来,秦铠一见,来的这军官自己认识,正是留美学童黄祖莲。

    当时去上海接留美学童之时,秦铠和他见过两次,还是颇有深刻印象的,这位在历史上也是无愧天地的名士,在他看来,在国家危难之际,即便是以卵击石,敢于逆流而上者,都不愧为勇士的名号,而这位显然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