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花先生晨起倒是挺早?”

    卜离拾级而下,两手绕至脑后,将满头青丝虚拢着,衣袂随着动作顺小臂滑下,露出莹白一节。

    “特来向公主请安罢。”

    花千树立于阶前,规矩地一躬身,眼神却大大方方地自卜离身前扫过。

    卜离一席绛纯色纱裙。裙摆恰至腿尖,随着动作轻悠摆动着。束腰下垂着一串银铃铛,和着脚步声作响。

    “罢。我府上向来凋零,不讲究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先生做幕僚,是上宾,更不必客气。”

    说着,卜离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张嘴打了个圆圆的哈欠。因为睡了一顿好觉而终于显得有几分血色的脸上还带着刚醒的飘忽感,使整张脸看起来都软和许多。

    “先生无事可自行熟悉府中,我稍后便去前厅……摘星。摘星!过来带花先生四处逛逛……等等,先给我找根绊头带子来。”

    话音刚落,一根红色丝绸带从青瓦屋檐后横空飞过,卜离似有所感,余出一手,拇指与食指一捻,带子的另一头便软趴趴地坠在了她肩头。

    卜离就着这动作一扬,接着两手快速拢过,沿着脑后松散扎了个结,便算梳理好了头发。

    “那花先生慢走不送。”

    卜离两手抵在腰腹处伸个懒腰,一副懒状,神色却明显比下台阶时清明许多。

    一个头上扎着两个小髻,穿着一身鹅黄衣裙的少女笑嘻嘻地从长廊处绕出来,走到花千树面前对他行礼。

    “还请花先生随我来。”喊了许久不见人的摘星终于出现。

    “那在下告辞。有劳姑娘了。”

    “先生客气。”

    摘星冲着卜离身后不远处的屋顶上眨眨眼,引着花先生走了。

    卜离站在原地,依然是原先模样,嘴巴无聊地撅起,眼神却一收散漫,微微睐着,紧紧盯着那个如松挺俊的背影。

    “着雨,下来。”卜离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