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年,恰逢三年一度的选秀。

    宫里头几位娘娘兴致颇高,求着皇后要一并将公主伴读和几位皇子妃定下。王太妃与太后颇有情谊,自然也在相看之列。

    名单册子呈上来时,她笑盈盈看了,频频点头,道:“娘娘果然慧眼如炬,臣妾看这些女子都是百里挑一的妙人儿。”

    “你瞧一瞧可有中意的,开了春,溶儿都十八了,你这做娘竟也不心急,不想着抱孙子了?”老太妃笑着说。

    “哪里能不想,那孩子推说了几次,非说时机未到不想早娶,我就由着他去了。”

    “这你也信,分明是躲着春熙那丫头吧,”太后笑着说:“你也放心,溶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娶妻是终身大事,半点马虎不得。她虽是我的外孙女儿,到底我也不满意,自是不能叫溶儿委屈娶她。只是这么拖着,看着也不像,不如先选几个侍妾,留在身边伺候着,等将来他看中了谁,再娶回府做王妃就是。”

    “太后娘娘关怀,臣妾自是感激。”北太妃便圈了几个名字,拿回家中去参详。

    水溶下朝回府,便有太妃身边的金嬷嬷来请安,只说太妃有事请王爷过去坐坐。

    他回院子里换了常服,一路往正房里来。

    “给太妃请安,”他躬身作揖,抬头就见太妃笑吟吟地看着几份册子。

    “溶儿,来看看娘给你选的侍妾。”

    水溶在太妃身边坐下,接了茶盏轻泯一口,搁在一旁,见她手里的名单,问道:“何必先纳妾,将来王妃过门,岂非不自在。”

    “你若是有了人,我也懒怠操心这些事。今日进宫去,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先纳几个屋里人,你表兄这个年纪,儿子都生了两回,你却这般凄凉,叫人看笑话不是。”

    水溶只是笑着摇摇头,又问丫头要了盏茶,说:“全凭母亲做主。”他瞥了一眼名单,忽而看见一个姓薛的女子,问道:“薛氏,何人?”

    “应天薛家的嫡女,有个哥哥叫薛蟠,只因家中父亲早丧,便弃文从商,稍比你大两岁,也是肩膀挑祖业,在世道上机辩行走。祖上出过紫薇舍人,虽这些年是在内务府当差,与名门望族也沾得到些许。听闻如今薛家的夫人出自王家,这里头沾亲带故便同贾家也有亲戚的情分。只是薛姑娘做王妃是不成的,门第也不够,若是侧妃,倒也可行。”

    “王家?”水溶想了想,他依稀记得王家与贾家也连络有亲。金陵四大家族薛家居末,如今入了商贾之流,那便是更次一等的门第,自是无法居王公之正室了,因说:“母亲不如去打听打听他家有什么人,平白无故进京,未免有什么,还是仔细些。”

    太妃听了,觉得不无道理。她这儿子一贯小心谨慎,多打听打听未必不是坏事。

    过了几日,水溶过来太妃处请安,却见太妃神色不大高兴。

    “母亲,着急寻我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溶儿当真思虑周全,娘派人去薛氏祖籍打听,竟打听出不少好事,”太妃眼中颇有些嫌恶,“这般欺男霸女的门庭,竟还有脸入京选秀,等明日我递个折子上去,看皇后怎么发落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