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

    “啪——”

    ……

    间隔有致,节奏清晰的打嘴声每一声好比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往梨香院丫鬟们的心窝里使劲儿地捅。李燕儿起初还哭,打了二十几下后哭泣声就小了许多。

    “她说错什么话?”小环的嘴唇有些哆嗦,显然吓着了。

    “别问,左不过是不能说的话。”柳大娘忽然盯着我,接下来的话像是说给我听的:“五少爷生来是二夫人的命根子,他是什么人?说是金子堆的、白玉砌不为过啊。水里的月亮再好再亮终究是捞不着,白白惦记。年轻女孩念想念想难免,想归想,嘴上行事要小心。说漏嘴,爷们是爷们,鸡蛋和石头打,石头不疼,鸡蛋疼。”

    趁柳大娘说话,小环耐不住好奇隔着门往外看了几眼,估计场面骇人,她绷在原地不敢动,两手虚捂着嘴。

    “柳——柳大娘,那个站着的漂亮姐姐是——是谁。”

    “这孩子,教你别看怎么还偷偷看!快站到里头来说话,别给你家姑娘惹麻烦。”柳大娘发现小环都站到门口了,一面压着嗓子一面揪小鸡似的把小环利落揪回来,“那是惹不起的姑奶奶。”

    “啪——”

    “啪——”

    院里持续传来打嘴声,这六十下,怎么还没打完。

    我是旁观者,尚且觉得时间如此煎熬难耐,那李燕儿呢,她此时此刻承受着这一切,更加难挨吧。

    要是大错,这样的人家直接打发出去就是了。要是小错,主子想教训哪里不能教训。偏要选择在梨香院里,离厨房那样近,当着一干人等的面,只有一种可能——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李燕儿说了丫鬟最不该说的话,又和少爷有关,答案昭然若揭。

    “大娘,是二夫人房里的春兰姑娘吗?”我歪在床上,能够想象得出院子里是一番怎样的情景。

    柳大娘冲我点点头。

    “春兰姑娘也是温家的主子吗?”小环问。

    柳大娘叹了口气:“她啊,是二夫人屋里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