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话说得不地道!”

    “哪里不地道?我们逐字逐句摊开说。一家子兄弟,都姓温,我何尝跟你们分过嫡出庶出,老二,你拿话恶心谁?老四是你的亲弟弟,难道不是我的亲弟弟吗,他有事,我这个做大哥的能不救他?”

    “是我混账,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只求大哥和母亲救救老四吧。”

    “他的拳头天下第一硬,敢往八皇子殿下脸上挥,我看他是时候受点教训,长长记性!”

    ……

    我和周姑姑行礼退下,从温夫人房中出来沿着西边抄手曲廊走,隐约听见对面的东厢小院里传出两个男子此起彼伏的争执声。

    周姑姑置若罔闻走在前头,出垂花门,方开口说:“刚才是我要教你在温家生存的第一个道理。爷们主子间说话,管是下人还是屋里人,听见权当听不见。”

    我一震,颔首道:“因果明白了,多谢姑姑教诲。”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素秋性子软,夫人身边正是需要一只你这样的小狐狸。”周姑姑的话说得极轻,如飘在空里的雪花。

    出院门,是漫天大雪。

    温夫人院里的那位嬷嬷遣来一顶四人的竹轿,轿上架着遮雪伞,抬轿的是四位高壮年轻媳妇,人人头戴防雪的兜帽。嬷嬷见我出来,笑道:“雪天路滑,苏小姐上轿吧。”我迟迟不动,她补充说:“这是咱们夫人的意思。”

    四位媳妇颧骨位置冻得通红,缩肩搓手地,我不好再托辞,即刻坐上竹轿。周姑姑伴在轿侧,嬷嬷一声“起吧”,四个年轻媳妇抬起竹轿,咯吱咯吱地往前梨香院方向去。

    快要到梨香院,周姑姑清了清嗓子,四个抬轿的媳妇当即埋下头,姑姑道:“苏姑娘,夫人的话你怎么看?”

    姑姑一语提醒了我,便答她:“夫人怜爱我,我不能占着此等怜惜给夫人添麻烦。因果出身贫寒,打小习惯事事自理,姑姑无需再派人伺候我。至于比照府上小姐用度之事,更加愧不能受。我愿在夫人身边做事,替夫人分忧,姑姑按着府上寻常下人安排我即是。”

    “没看错,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周姑姑双眼望向前方,满意地笑了笑。

    竹轿停在厨房外,人群围成一排长龙,眼睛齐刷刷钉在我身上,交头接耳地低声谈论着。

    “苏姑娘,今天你点清东西,明天一早我让这四位来抬,以后你吃住在夫人院里,好好当差,专心伺候夫人,听明白了吗?”周姑姑道。

    我点点头:“听明白了,有劳姑姑和各位嫂子。”

    周姑姑走后,赵婶子呵斥几句,人龙立刻散得干干净净。

    这个时间,厨房忙着各院夫人的饭菜,我想着搭把手做点什么,可是厨房里的几位大娘突然改了面孔,这不让洗,那不让碰,说的话无非阿谀奉承。我在反成了阻碍,既然如此,不如回到梨香院。